第四回 意欲摧花慧姬逃世外 勢如破竹真主入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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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娥姁那時正站在審食其的背後,一見審食其在鏡子裡朝她微笑,那還了得,一時意馬心猿,無法自制。

    當時她與審食其調情的舉動,不佞也不願意細寫。

    不久,她便與審食其兩個,如魚得水,以漆投膠,露水姻緣,情同伉俪。

    審食其雖然有負劉邦,但是出于被動,尚非主動,責他不能守身如玉,竟受娥姁引誘,自然罪不可赦。

    不過看他日後受封辟陽侯之後,尚怕物議,不敢常進宮去。

    後經呂後再三宣召,臨之以威,他因錯在從前,亦難拒絕于後。

    每常進宮,也不敢助纣為虐。

    就是對于外邊臣子,又知排難解紛,所以一有危險,就遇救星。

     倘竟早死數年,或可幸免那位淮南王的一椎之苦。

    當時那班薄負虛名的人,也去與他交遊,他若真是元惡巨兇,諸呂被殺的時候,早也一網打在其内的了。

    不佞本是一個嫉惡如仇的人物,何至袒護這位淫棍?因其确是被動,不佞故不苟刻責人。

    一個人讀史,當用自己的眼光,不必以為那部《史記》,便是信史。

     所以這部《漢宮》雖說是小說體裁,與正史有别,然而書中所有的材料,倒非杜撰。

    閱者若因正史所無,就認為空中樓閣,那就未免腹儉了。

     現在再說娥姁自從與審食其有了暖昧以後,他們二人,真是形影不離,寝食難分,隻不過避去太公、劉媪的兩雙眼睛。

     太公到底是她的公公,自然不會監督到她的私房之内去的,獨有她的婆婆,有病在床的時候,毋須說起,有時病愈,自然要到媳婦房中走走。

    虧得審食其這人,年紀雖輕,世情極熟,他與娥姁有情以後,平時一舉一動,無不十分留心。

    不要說他們二人此時的奸情決不會被劉媪察破,就是将來入了楚營,身為抵押之品,依然同寝共食,也未稍露破綻。

    觀他細心,倒是一位偷香的妙手。

    誰知劉媪為人,真是一位好人。

    她恐怕她的那位好媳婦,因為有她在世,終究礙手礙腳,未免有些不甚方便,情願犧牲自己皇太後的位分,一病長逝,躲到陰曹地府裡邊去了。

    娥姁一見她的婆婆歸天,面子上不得不披麻戴孝,心裡呢,少了一個管頭,真是萬分惬意。

     這時候劉邦内有姣姵替他運籌帷幄,外有樊哙、夏侯嬰等人替他陷陣沖鋒,一時聲威大震,已與項羽齊名。

    這天正攻下胡陵、方與兩邑,方待乘勝向外發展的時候,忽得劉媪逝世的兇信。

    算他尚知孝道,便令樊哙、夏侯嬰二人,分守胡陵、方與兩城,自己帶了姣姵回家治喪。

    此時娥姁一見姣姵回來,心裡不大高興。

    她不是在芒砀山中曾經表示過不妒嫉姣姵的嘛,此刻何以忽又中變起來呢?她這人,雖是一位女流,卻是曆代皇後中的佼佼人物,不要小觑了她。

    她因姣姵這人十分伶俐,她與審食其的私事,恐怕被她看破。

    若去告知劉邦,她與審食其二人,便有性命之憂。

    她于是想出一條毒計,悄悄地去問審食其道:“你看袁姣姵的臉兒生得如何?”審食其便據以對道:“非常美麗。

    ”娥姁道:“比我如何?”審食其道:“尹、刑難分,她是嬌中含有英武之氣,你是美中帶着溫柔之風。

    我們這位季兄,真是豔福無雙也。

    ”娥姁聽了,便微微地笑着,咬了他的耳朵道:“你莫豔羨你們季兄,我想不準你們季兄獨樂,他所享受的豔福,統統分半給你如何?”審食其聽了一吓道:“使不得,使不得!嫂嫂為人何等精明,我方敢冒險而為,你卻不可動氣,你就是一位才足以濟奸的人物。

    那位姣姵嫂嫂呢,我看她英武雖然有餘,精細未免不足。

    日後洩露機關,我們便是劉季刀下之鬼,這還是她情情願願入夥的說話,已有如此危險;她若不肯入夥,那時我們的秘事,盡為所知,一經聲曉,其禍立至。

    嫂嫂呀!我審食其是從此替你守貞的了,這種盛情,委實不敢領受!” 世間婦女的心理,對于奸夫,自然更比自己的丈夫撚酸吃醋,還要加二厲害。

    奸夫若是瞞了奸婦,另有情人,這位奸婦,甯可犧牲一切,必定願與奸夫拼死。

    若是偶因别種關系,她要将其他的一個婦女,介紹奸夫,要他破壞此人的貞節,好與自己同流合污,以防她的正式夫婿。

    奸夫若是推讓,她必定以為奸夫愛她,不肯二色,心中一個感激,對于醋心,便淡了下去,對于憐愛奸夫的心理,反而濃厚。

    奸夫偏是不要,她卻偏要給他。

    這是普通的習慣。

    此時娥姁一聽見審食其聲明替她守貞,她自然把他愛得胡帝胡天起來。

    她當時便報了他很滿意的一個笑眼,自去行事。

     一天晚上,姣姵方與娥姵閑談,娥姁談到後來,忽然對姣姵笑道:“妹妹此番在外,聽說很替他建了幾件功勞,依據酬庸之典,我想擇日叫他将你收房。

    不然,妹妹還要疑心我在暗中作梗呢!”姣姵聽了,隻羞得臉暈紅潮地答道:“夫人這番恩惠,姣姵心感不荊不過我已聲明在前,隻因練習劍術的關系,萬難破身。

    況且夫主既有孝服,又與項羽等輩,逐鹿中原,似乎不可将兒女私事去分其心,隻要得了天下,那時再辦我的事情也不為遲。

    ”娥姁聽了又笑道:“你的說話,本也有理。

     我正因為你出身官家,懂得道理,不肯辜負你的賢淑。

    “說着,忙朝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