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立東宮骨肉又相逢 服南越蠻夷鹹入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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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薄太後因為重回故宮,自己地位不比從前,一舉一動,足為宮嫔模範。

    所以首先訓谕那個官娥元元,不準妄述已故呂太後之短。

    元元固然變為好人,後來結果因而也好。

    就是合宮上上下下人等,均也一齊歸正,比較從前呂太後在日,前者是刀山劍地,此日是德海仁山了。

    薄太後又知文帝正妻已殁,身邊妃嫔雖多,隻有一位窦氏,最為賢淑。

    說起窦氏的來曆,卻也很長,因她也是一位賢後,先要将她的從前事情叙明,再說近事。

    窦氏原是趙地觀津人氏,早喪父母,隻有兄弟兩個:兄名建,字長君?弟名廣國,字少君。

    當時兄弟都小,窦氏亦未成人,三個孩子,知道甚事。

    那時又值兵亂,更是年荒,她們同胞三個,幾乎不能自存。

    又過幾年,适值漢宮選收秀女,就有一個鄰婦,代為窦氏報名應選,雖然得入宮中,可是兄弟的消息,當然一無所知的了。

    窦氏無可如何,隻得死心塌地守在宮中,做一個預備頭白的宮奴。

    後來呂後發放宮人,分賜諸王,每王十人,窦氏自然也在其内。

    她因籍隸觀津,自願往趙好與家鄉接近,便可打聽兄弟下落。

    當下私自拜托主管内監,陳述己意。

    主管太監,看得事屬細微,随口答應。

    不意事後失記,竟把窦氏姓名,派入代國。

    及至窦氏知道,再去要求主管太監設法,主管太監答稱,事已弄錯,斷難更改。

    窦氏無奈,隻得暗暗飲泣,她想道:“我這個人的苦命,也要算得達于極點的了,同一分發,連想稍近家鄉的國度都不能夠。

    ”于是兩行珠淚,一片愁心地跟着其餘的九人,到了代國。

    入宮之後,仍作宮奴,每日照例服役,除了。

    不敢偷懶之外,無非花晨月夕,暗暗自傷薄命而已。

     那時文帝尚是代王,一夕,酒醉初醒,便命窦氏舀水洗臉。

     窦氏自然恭恭敬敬地照例把一個金盆捧着,跪在地上,聽候代王洗臉。

    不料代王偶欲吐痰,一時大意,一口老痰,竟吐在窦氏的前襟之上。

    代王不好意思,忙用手去替她拂拭,可巧剛剛觸在她的雞頭肉上。

    代王固是無心,窦氏卻滿面绯紅,羞得無地自容起來。

    但是主仆地位,哪敢多說。

    代王那時也覺無趣,趕忙洗畢他去。

    又過數月,時當三伏,代王正妃午後沐浴,窦氏擺好浴盆,舀好熱水,自至簾外侍立。

    誰知代王正妃脫衣之後,正想入浴,忽然肚皮奇痛不已,一面忙至床上假寐,一面語窦氏道:“我未曾洗,水仍幹淨,你就在這盆内洗了罷!” 代王正妃,為甚麼忽有此舉呢?因為窦氏為人伶俐婉淑,為她心愛,當時自己既不洗澡,那水倒去,似乎可惜,因而就命窦氏趁便洗了。

    其實這些小事,原極平常。

    豈知事有湊巧,代王那時方從宮外飲酒回來,自己卧房,自然随便出入,絕不防到他的妃子正令窦氏在她房内洗澡。

    當時代王匆匆入内,一見窦氏獨在盆内洗澡,宛似一樹帶雨一梨花,一見事出意外,雖是嘴上連說怎麼怎麼,吓得慌忙退出;可是窦氏的芳容,已為所見,不禁心中暗忖道:“寡人莫非真與這個官人有些天緣麼? 不然,何至洗面手觸其乳,入房目睹其身的呢?“代王想罷,當晚即将此事,笑對王妃說知。

    王妃本極憐愛窦氏,一聞代王有意此人,連忙湊趣,玉成其事。

    于是一個鋪床疊被的宮奴,一躍而為并枕同衾的妃子。

    這不是窦氏的幸福麼? 窦氏既列嫔嫱,極蒙代王寵愛,珠胎暗結,早已受孕,第一胎生下一個女兒,取名為嫖。

    後來又生兩子:長名啟,次名武,一女兩男,都長得美貌無雙。

    代王正妃,當時已有四子。

     窦氏為人,素安本分,命她子女,不得與四兄并駕齊驅。

    自己敬事王妃,始終也不懈擔因此王太後及代王嘉她知禮,分外憐愛。

    不料王妃就在這年,一病身亡,後宮妃嫔雖有多人,自然要推窦氏居首。

    及至代王入都為帝,薄太後思及亡媳,便命文帝冊立窦氏為後。

    文帝既愛窦氏,又奉母命,豈有反對之理?窦氏既主中宮,臣下索性拍足馬屁,大家奏請道:“陛下前後四子,均已夭逝,現在皇後冊立,太子亦應豫立。

    ”文帝聽了,再三謙讓道:“朕的繼位,原屬公推;他日應該另選賢王,以丞大統。

    烏得擅立太子,使朕有私己之嫌?”群臣複奏道:“三代以來,立嗣必子。

    今皇子啟,位次居長,敦厚慈祥,允宜豫立,上丞宗廟,下副人心。

    陛下雖以謙讓為懷,避嫌事小,誤國事大,伏望準奏!”文帝聽了,隻得依議。

    窦氏皇後,一聞兒子立作太子,私下忖道:“我從前若使主管太監,不忘所托,派至趙地,最好之事,無非列作王妃罷了。

    誰知鬼使神差,把我送至代地,如今一躍而為國母,兒子又為太子,這真正要感激那位主管太監了!”窦氏皇後想至此地,一張櫻桃小口,笑得幾乎合不攏來了,有意賞賜那個主管太監。

    不料那個太監,自知并非己功,不敢冒領錯惠,早已急病歸天去了,反而害得窦後無處報恩,怅惘了好多天呢。

     過了幾時,窦後的長女,又蒙封為館陶公主;次子武,亦封為淮陽王;甚至窦後的父母,也由薄太後推類錫恩,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