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立東宮骨肉又相逢 服南越蠻夷鹹入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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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追封。

    原來薄太後的父母,也與窦後雙親一樣,未享遐齡,即已逝世。

    父葬會稽,母葬栎陽。

    自從文帝即位,追尊薄父為靈文侯,就會稽郡置園邑三百家,奉守祠冢;薄母為靈文夫人,亦就栎陽北添置園邑,如靈文俟園儀。

    薄太後為人最是公道,自己父母,既叨封典,不肯厚己薄人,乃诏令有司,追封窦父為安成侯,母為安成夫人。

    就在清河郡觀津縣中,置國邑二百家。

     所有奉守祠冢的禮儀,如靈文園大概相同。

    還有車騎将軍薄昭,系薄太後的胞弟,時已封為轵侯。

    事更湊巧,薄昭偏知窦後之兄長君的下落,又由薄太後厚賜田宅,即命長君移居長安,好使他與窦後朝夕相見,以叙多年不見的手足之情。

    等得長君到來,兄妹聚首,當然悲喜交集。

    惟不知少君生死存亡,尚覺美中不足。

    窦後天性又重,弄得每日私下涕泗滂淪。

    一天,偶被文帝瞧見,問她何事悲傷,窦後不敢相瞞,便也直告。

    文帝聽了,忙安慰道:“皇後放心,四海之内,莫非王土,朕就令各郡縣詳查,令弟果在人世,斷無尋不着之理。

    ”窦後謝過文帝,靜候消息。

    誰知一等半年,仍是音信杳然。

     一夕,窦後方在房内與文帝私宴,忽見一個宮人,遞進一封書信,接來一看,封面寫的是漢皇後窦姊親展字樣。

    窦後見了大喜,忙把這信呈與文帝道:“此函莫非我那兄弟寫來給我的麼?”文帝趕忙拆開一看,果是少君寫與其姊的,函中大意謂,幼時與姊苦度光陰,凍餒交迫;後來姊氏入宮,便絕消息。

     及與長兄分離,天涯浪迹,萬般困苦。

    函尾尚恐窦後防他假冒,又附述幼時采桑墜地,幾乎死去。

    幸由窦後抱赴鄰家,置他于火坑之旁,安眠半日,方始蘇醒等語,以為佐證。

    文帝看畢,笑問窦後道:“采桑墜地之事,果有的麼?”窦後此時,早知是她的親弟到了,自然喜逐顔開地答明文帝。

    文帝即将少君召入。

    窦後見了少君,因為相隔已有十年,面貌無從記憶,瞻前顧後,反而不敢相認。

    還是文帝問她道:“令弟身上,有無特别記号?”窦後忙答道:“我弟臂上,有紅痣七粒,宛似北鬥形狀。

    ”文帝即命少君露臂相示,果有七粒鮮明紅痣。

    窦後至是,方才與少君抱頭大哭。

    哭了一會,始令少君叩見文帝。

    文帝命與長君同居,一面自去報知母後。

    薄太後聽了,也代窦後歡喜,又賜少君許多田宅。

    長君、少君,兄弟相見,正在各訴契闊的時候,事為周勃、灌嬰聞知,二人便互相商議。

    灌嬰道:“多前呂氏擅權,無非杖着太後之勢。

    今二窦同居,難免不蹈覆轍。

    果有不幸之事,我等豈非是前門送狼,後門進虎麼?” 周勃聽了道:“這麼隻有預為防範,慎選師友。

    曲為陶镕,方才免去後患。

    二人議定,次日,周勃面奏文帝道:”國舅窦氏兄弟,現在安居都中,請即選擇正土,與二窦交遊,俾進學業。

    “文帝甚以為然,擇賢與處。

    二窦果然退讓有禮,不敢倚勢淩人。

    文帝也能懲前毖後,但使二人豐衣足食,不加封爵。

     文帝既是勵精圖治,發政施仁,于是赈窮民,善耆老,遣都吏巡行天下,甄别郡縣優劣。

    又令各國不得進獻珍寶,以杜荒嬉。

    不久海内大定,遠近翕然。

    複又加賞前時随駕諸臣,封宋昌為壯武侯,張武等六人為九卿。

    另封淮南王舅趙兼為周陽侯,齊王舅驷鈞為靖郭侯,故常山丞相蔡兼為樊侯。

    又查得高帝時佐命功臣,如列位郡守,共得百數十人,各增封邑。

    過了幾時,文帝欲明國事。

    一日視朝,時陳平已将右丞相之位,讓與周勃,自己退居左丞相,文帝即顧右丞相周勃道:“天下凡一年内,決獄幾何?”周勃答稱未知。

    文帝又問:“每歲錢糧幾何?”周勃仍答未知。

    周勃嘴上雖是連答未知未知,心内早已自知慚愧,弄得汗流浃背,濕透重衣。

    文帝見周勃一時不能對答,原諒他是位武将,便不再問。

    複顧陳平道:“君是文臣,應該知道。

    ”陳平也未留心,乃用其急智答道:“這兩件事情,各有專責,陛下不必問臣。

    ”文帝又問:“何人專責?”陳平道:“決囚幾許,可問廷尉;錢糧若幹,可問治粟内史。

    ”文帝作色道:“如此說來,君究竟所管甚事?”陳平慌忙免冠伏地請罪道:“陛下不知臣驽純,使臣待罪宰相,臣實有負陛下,但宰相一職,乃是總理其事,上佐天子,燮理陰陽,調和鼎鼐。

     下撫萬民,明庶物,外鎮四夷,内督卿大夫各盡其職,關系均極重大。

    譬如建造房屋,宰相無非繪圖監督工匠。

    至于每日用泥瓦若幹,用木料幾許,另有司帳負責。

    若須事必躬親,一人的精力有限,日行的例事極多,至挂一漏萬,因小失大,遺誤實匪淺鮮呢!“ 文帝本是仁厚,聽完陳平之言,反而點首稱是。

    其實陳平不過一張利嘴,能辯而已。

    即照他所說,難道監工人員,連一個總數都不知道麼?譬如問他,每年所辦之案,盜賊若幹,人命若幹,婚姻若幹,錢債若幹,或是收人錢糧若幹,用于何地若幹,用于何事若幹,自然一一不能細答。

    若是總數,隻須答以決囚幾萬幾千件,錢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