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供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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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康民律師可算是一個俊美的少年。

    他的年齡不會超過二十七八,颀長的身材,白皙的臉兒,一雙敏銳的眼睛,配着兩條濃眉,說得上奕奕有神。

    他有一個高鼻梁的鼻子和方闊的下領,也足以表示他的多智善斷。

    他對于修飾上似乎也不含糊。

    他的濃厚的美發從左邊分開,光油油地高聳在額上,膏抹得十分光澤。

    他身上穿一套淡灰色薄花呢西裝,緊窄的短褂,寬闊的腳管,褲袋口還綴着一個金圓的表墜,處處都顧得合式入時。

    來客和我們招呼坐定以後,先向霍桑道歉,說昨夜裡他因着一個朋友的婚宴,鬧了一整夜;到天明方才回寓。

     他說:&ldquo剛才我已經見過吳夫人。

    伊因着昨夜裡受驚太厲害,又因小帆兄還不曾釋放回家,所以伊的精神至今還沒有恢複原狀。

    伊委托我辦理這一件事。

    伊還告訴我伊已經拍電報報告伊的父親譚澤林。

    霍先生,你也許也認識這位譚先生吧?&rdquo 霍桑的眼珠轉了幾轉,搖搖頭。

     我接口道:&ldquo可是江蘇省政府的委員譚澤林?&rdquo 張康民忙應道:&ldquo正是,包先生。

    你總也聽得過他老人家的政聲很好,交際也非常廣。

    伊的哥哥叫譚紀新,也是這裡警備司令部的&mdash&mdash&rdquo 霍桑忽剪住他說:&ldquo張律師,這件事情似乎和譚先生的政聲交際沒有關系,更不必勞動警備司令。

    我想免得破費張律師的寶貴光陰,我們的談話不如把範圍收縮些。

    &rdquo 張康民的眼皮眨幾眨,似乎有些兒不好意思,他點點頭,裝出些笑容。

     &ldquo不錯,不錯。

    我們應得從本題上談。

    霍先生,你有什麼見教?&rdquo &ldquo你說你已經受了吳夫人的委托,請問伊所委托的關于哪一方?&rdquo &ldquo伊說那沈瑞卿不是小帆打死的,叫我設法給他查明白。

    我聽說小帆兄自己也不承認。

    所以我的任務就在證實吳小帆的無罪。

    不過我們當律師的,真像你們當偵探的一樣,着重的是物證和事實。

    現在我還沒有和小帆兄會過面,故而還不便發表什麼具體的意見。

    &rdquo &ldquo如此,我們眼前的談話沒有延長下去的可能,是不是?&rdquo 張康民撫弄着他的金圓表墜,注視着霍桑,不即答話。

     我又從旁插口道:&ldquo我記得昨夜裡吳小帆被捕以前,就囑咐他的夫人,把這件事委托張先生。

    我聽他的口氣,好像說你對于這件事情事前已經有接洽。

    張先生,是不是?&rdquo 張康民顯然不防我有這樣的問句。

    他呆了一呆,側過臉來向我瞧瞧,又低下頭去。

    他摸出一隻銀質的紙煙匣來,抽出一支煙,慢慢地燒着,分明借此掩護他的窘态。

     霍桑也乘機說:&ldquo我覺得吳小帆夫婦和那被害的沈瑞卿之間,不但是彼此素識,勢必還有特殊的關系。

    張律師事前既有接洽,想必也明白這個關系。

    現在就請你說一說,也許可以做些參考資料。

    &rdquo 張康民吐出了一縷煙,擡起頭來,緩緩點了一點。

     他答道:&ldquo他們間的關系,我果然略知一二。

    論情,在未得到他們的許可以前,我不便擅自發表。

    不過現在為偵查案情起見,也不妨權宜些。

    霍先生,包先生,你們兩位必須應許我嚴守秘密,我才能發表。

    &rdquo 霍桑應道:&ldquo這個當然可以。

    我的職業正也和你的相同。

    守秘密原是我們應盡的義務。

    &rdquo 張康民又點點頭,表示滿意。

    他連續地吸了一會煙,開始我所急欲知道的故事。

     他說:&ldquo我和小帆夫婦已經做了一年多鄰居,但我明白他們和沈瑞卿間的秘史,還是一星期前的事。

    那天是星期一的晚上,吳夫人忽而到我的寓裡來見我。

    伊告訴我小帆有一件困難的事,要求我幫助。

    我問伊這困難事情的性質。

    &rdquo 伊說:&ldquo小機有一個仇人,彼此結下了不可解釋的怨仇。

    這幾天小帆似乎防那仇人的暗算,特地把三個月前他所購買的一把手槍藏在身上。

    我有些怕,怕他會鬧出亂子來,可是又沒有勸阻的方法,所以特地來懇求你臂助他一下。

    &rdquo &ldquo我和小帆的感情平日本來很好,每逢大家空閑的時候,常常互相來往談話,仿佛是自己人一般。

    不過關于小機的仇人的事,他始終沒有提起過。

    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