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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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吉姆·柯立根碰過面,他那張奇怪的名單——跟高曼神父的死有關的名單——是有海吉斯—杜博,還有塔克頓——讓我想起在路奇咖啡店的那一晚。

    對了,也有德拉芳丹這個姓。

    奧立佛太太也提過,她一位生病的朋友姓德拉芳丹。

    現在,這個生病的朋友死了。

     接下來,我為了自己也不了解的原因,到芭比工作的花店找過她,但是她卻激烈地否認知道有關“白馬”的任何事。

    更奇怪的,是她竟然感到害怕。

     今天,我總算在“白馬”碰見了塞莎·格雷這些人。

    可是很顯然地,“白馬”和住在裡面的人是一回事,那份名單又是另外一回事,兩者毫不相幹。

    為什麼我腦子裡總把它們聯系在一起呢?為什麼我會認為它們之間有關系呢? 德拉芳丹太太住在倫敦,唐瑪西娜·塔克頓住在薩裡郡一帶,那張名單上沒有任何人跟馬區狄平這個小村有任何關系,除非—— 我走到“皇家武器酒店”,這家酒店外觀脫俗,招牌上新添過“午餐、晚餐、茶點供應”幾個字。

     我推門而入,左手邊的酒吧還沒開始營業,右邊是一間煙味濃厚的小吸煙室。

    樓梯口有個标志“辦公室”。

    辦公室外面是一面大玻璃窗,緊緊關着。

    還有一個牌子上寫着“請按鈴”。

    在這時候,整個房裡都有一種荒涼酒吧的味道。

    辦公室窗外的架子上有一本訪客登記簿、我随手打開看看,沒什麼客人,一周大概隻有五、六位,大多數都隻來過一晚,我随便看看訪客的名字。

     不一會兒,我就阖上登記簿。

    四周仍然悄悄地,反正此刻我也不想問什麼問題,于是我又回到外面柔和潮濕的下午氣氛中。

     去年有一個叫山得福和一個叫巴金遜的人到過“皇家武器酒店”,這隻是巧合嗎?這兩個姓氏都在柯立根那張名單上。

    不錯,這兩個姓氏并不稀有,可是我還發現了另外一個名字——馬丁·狄格拜。

    要是這個馬丁·狄格拜就是我認識的那位,他就是我一向稱為敏姑的海吉斯—杜博夫人的侄孫了。

     我信步向前走,很想找個人談談,吉姆·柯立根,或者大衛·亞丁力,或者一向冷靜的賀米亞都可以。

    總而言之,我希望找個能替我解開腦中迷團的人。

     在泥濘的小巷中走了大約半小時後,我終于到了牧師宅門口,按下門前邊像生鏽似的門鈴。

     (二) “電鈴壞了。

    ”凱索普太太像個突然出現的妖怪一樣,從門後走出來。

     其實,我也早就想到有這種可能。

     “叫人修過兩次,”凱索普太太說:“可是一下就壞了,所以我隻好自己多注意大門,免得有什麼重要的事發生,還以為我們不在家。

    你有重要事,對不對?” “這——這——對,是很重要——我是說,對我很重要。

    ” “我也是這個意思,”她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對,我看得出來很糟——你要找誰?牧師?” “我——我也不知道。

    ” 我本來是想找牧師的——可是現在,我忽然感到一陣遲疑,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但是凱索普太太馬上給了我答案。

     “外子是個好人,”她說:“我是說,他不但是個牧師,也是個好人,可是有時候反而不好辦事。

    你知道,好人并不了解邪惡的事,”她頓一頓,然後輕快迅速地說:“我想還是找我比較好。

    ” 我微微一笑,問道:“邪惡是你的專長嗎?” “對,沒錯。

    管理一個教區,就必須了解區内邪惡的事。

    ” “可是那不是你先生份内的事嗎?” “不,他的職務是寬恕别人的罪惡,”她糾正道:“他可以接受别人的忏悔,我卻不能,可是,”凱索普太太非常愉快地說:“我可以替他把罪惡安排、分類,懂得這個之後,就可以避免其他人受到相同的傷害。

    人是沒辦法幫助别人的——我是指我自己。

    你知道,隻有神才能叫人悔改——或許你也不了解,現在很多人都不了解。

    ” “我比不上你的專業知識,”我說:“可是我希望防止别人受到傷害。

    ” 她飛快看了我一眼。

     “喔,是這麼回事!你最好進來,我們也舒服點。

    ” 牧師宅的起居室大而簡陋,大部份都罩在一株巨大的維多利亞式灌木陰影中,但是房裡并未因此顯得幽暗,相反的,有一種舒适的感覺。

    大而舊的椅子上,有着許多人在上面休憩過的痕迹。

    壁爐上一個大大的鐘,沉重規則地發出悅人的擺動聲。

    一進這間屋子,就覺得可以放開心胸,盡情、任意地暢所欲言,忘掉外面那個耀眼的世界所帶來的煩憂。

     我可以想像到,圓眼睛的青春少女,曾經因為自己即将做未婚媽媽,煩惱地向凱索普太太泣訴,而凱索普太太給她們的勸告雖然不一定合乎傳統,卻相當健全;氣呼呼的親人,也曾在這兒一吐心中對婚姻的不滿;做母親的,在這兒向凱索普太太細訴,她的小鮑伯并不是壞孩子,隻是過于活力充沛,把他送到管訓中心實在太荒謬了;同時,做丈夫或妻子的,也曾在這兒傾訴婚姻中的困境。

     此刻,我,馬克·伊斯特布魯克——學者、作家、世俗的人,也準備在這兒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