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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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口四千六百一萬九千九百五十六。

    唐玄宗開元二十八年,戶八百四十一萬二千八百七十一,口四千八百十四萬三千六百九。

    宋徽宗宣和四年,民戶二千零八十八萬二千。

    元世祖至元二十四年,民戶一千三百十九萬六千。

    元世祖至元二十七年,民戶一千三百十九萬六千二百有六,口五千八百八十三萬四千七百十一。

    明孝宗弘治十四年,民口五千三百二十八萬二千人。

    我朝大清龍興,順治元年,民戶二千七百二十四萬一千。

    乾隆時,戶口一萬五千萬人。

    乾隆四十二年,二萬萬人。

    道光末年,二萬六千萬人。

    鹹豐間,雖經赭寇之亂,而十餘年來休養生息,版籍未減,至今約略計之,可得戶口三萬萬。

    泰西諸邦,安能及其什一哉?而泰西之民,内則禦侮,外則宣威,越數萬裡而至中國,率意逞臆而行,莫敢誰何。

    與華民一有龃龉,則問罪者至矣。

    至我民之傭販外洋者,外洋之人待之如犬馬,刲之如羊豕,貨之如牲畜,其誰敢代之一問者?即朝廷遣公使,設領事,亦賴西船為護送,恃西人為先導,有如水母目蝦。

    夫許鄭乘楚車,《春秋》書之,謂之失位,始事如此,宜其見輕于西人也。

    西國兵民不分,額兵用以出戰,民兵用以守國,有事之秋,亦調守兵出境,故其國雖小,而兵數辄皆百餘萬。

    英人嘗謂其國無敵國外患者,已千餘年矣,蓋衆志之如城,大可用也。

    然則西國民寡而如此,中國民衆而如彼,豈真所謂雖多亦奚以為者欤?是蓋在不善自用其民也。

    善用其民者,首有以作民之氣,次有以結民之心。

    其氣可靜而不可動,敵忾同仇,忠義奮發,勇于公戰而怯于私鬥。

    其心可存而不可亡,在城守城,在野守野,雖至援絕矢窮,終不敢貳。

    顧就中國之民而論之,其剛柔強弱亦複不同,北方風氣多剛勁,南方民情多脆弱。

    蓋大川廣谷異性,民生其間者異俗,惟有以教訓而漸摩之,自無不可用也。

    總之,上有以信夫民,民有以愛夫上,上下之交既無隔閡,則君民之情自相浃洽。

    今夫富國強兵之本,系于民而已矣。

    驅天下之遊民、廢民、惰民、莠民而盡歸于農,則天下自無曠土,而安有不富者哉?此外,商出于遠,工勤于市,各操其業,各盡其分,開礦築路,行輪車,設機器,均與民共其利而代為之經營,是則上既有餘而下無不足。

    使天下各邑各鎮各鄉,均為民兵而行團練,守望相助。

    春秋無事,教之以坐作進退,步伐止齊,猝有變故,入而保衛,子弟之衛父兄,猶手足之捍頭目。

    又使平日間與兵相習,則兵自衛民而不敢欺,如是兵民皆有實效,而安有不強?此所謂維持而聯絡之也。

     重民中 天下何以治?得民心而已。

    天下何以亂?失民心而已。

    民心之得失,在為上者使之耳。

    民心既得,雖危而亦安;民心既失,雖盛而亦蹶。

    欲得民心,是在有以維持而聯絡之。

    我朝聖聖相承,務崇寬厚,列祖列宗,深仁厚澤,浃于寰區。

    故民間義憤時起于崇朝,愛戴聿深乎萬代。

    然而赭寇所至,列城奔潰,無殊猛虎之驅群羊;天津戕殺教民之變,釁于勇而啬于禍,徒贻君父之憂,而從未有挺身以赴義者,此何故欤?則所以維持而聯絡之道未得也。

    古者官有世族,族大人衆,與國同休戚,共患難,世族皆有甲士,足以入衛公家。

    春秋之時,國富而兵強,率恃乎此。

    康叔之封于衛也,分以殷民七族;唐叔之封于晉也,分以殷民六族。

    即如鄭之商人,與鄭同出自周,世有盟誓。

    此皆所謂強宗豪族足以輔國而立邦者也。

    其在民間,亦多聚族而居,大者數萬人,小者數千人,行守望相助之法,猝有内憂外患,足以聯結聲勢,藉為捍衛。

    自後世宗法不講,散處都邑,雖行團練,而其心不一。

    然如閩、粵兩省村落中,往往一姓為一鄉,大淩小,強欺弱,衆暴寡,械鬥悉由此起,此在有司不善約束之耳,而至事變之秋,未嘗不收其用。

    平日治民之要,在撫字以結其心,勇敢以作其氣,忠孝節義以厲其心志,輕徭薄賦以養其身家,務使安其居,樂其業,可靜而不可動,而忠君愛國之心自油然生于其中。

    今朝廷赈恤之恩、蠲免之惠,半侵蝕于胥吏之手,有名而鮮實。

    謄黃遍貼,聖訓煌煌,民間率以具文視之而已。

    平時皆有輕視官長之心,臨事亦安得收指臂之效?即如安置旗民之法,亦竊以為未盡善也。

    聚之于會垣,給之以饷糈,使之無事而食,安坐以嬉,有如圈牢之養物。

    二百餘年來,生聚日多,勢必不給。

    且人勞則善心生,逸則淫心起,恃勢淩人,借端詐物,選事生釁,無所不至。

    民視之如寇仇,赭寇肇亂,竄擾江、浙,幾于聚而殲旃,婦女孩稚不遺噍類,此正可為前車之鑒。

    竊以為不如分布于各鄉,士農工商,使之各執其業而各食其食,講行古者宗法,以強宗維弱宗,小宗附大宗,各相為輔。

    新疆、西藏則裂土以分封王子,佐以強家富室,略如蒙古四十八旗成法,而不必聚之于京師。

    誠如是也,自足為省會之屏藩,神都之翊衛。

    治民之大者,在上下之交不至于隔閡。

    此外,首有以厚其生,次有以恒其業。

    汰浮士,裁冗兵,去遊民,使盡驅而歸之于農,以辟曠土,墾荒地,給以牛種犁鋤,居以蓬寮,時課其勤惰,而遞歲分收其所入。

    若開掘煤鐵五金諸礦,皆許民間自立公司,視其所出繁旺與否,計分征抽,而不使官吏得掣其肘。

    又如制造機器,興築鐵路,建置大小輪船,其利皆公之于民,要令富民出其赀,貧民殚其力,利益溥沾,賢愚同奮。

    朝廷有大興作、大政治,亦必先期告民,是則古者與民共治天下之意也。

    嗚呼!勿以民為弱,民蓋至弱而不可犯也;勿以民為賤,民蓋至賤而不可虐也;勿以民為愚,民蓋至愚而不可欺也。

    夫能與民同其利者,民必與上同其害;與民共其樂者,民必與上共其憂。

    夫以我中國幅員之廣,生齒之繁,甲于天下,以視歐洲諸國,其大小多寡豈可同日而語?即如英國,屹然三島耳,其地不足當中國數省,其民不足當中國二大省,而民心團結,有若長城,遂足恃之以無恐。

    我中國誠能收民心為己助,其何向而不利?可使制梃以撻堅甲利兵而有餘矣。

    如是而強鄰尚敢行其窺伺,敵國尚敢肆其憑淩,逞其非分之幹請,而要以無禮之誅求者,吾弗信也。

     重民下 泰西之立國有三,一曰君主之國,一曰民主之國,一曰君民共主之國。

    如俄、如奧、如普、如土等,則為君主之國,其稱尊号曰恩伯臘,即中國之所謂帝也。

    如法、如瑞、如美等,則為民主之國,其稱尊号曰伯理玺天德,即中國之所謂統領也。

    如英、如意、如西、如葡、如,等,則為君民共主之國,其稱尊号曰京,即中國之所謂王也。

    顧雖稱帝、稱王、稱統領,而其大小強弱尊卑則不系于是,惟其國政令有所不同而已。

    一人主治于上而百執事萬姓奔走于下,令出而必行,言出而莫違,此君主也。

    國家有事,下之議院,衆以為可行則行,不可則止,統領但總其大成而已,此民主也。

    朝廷有兵刑禮樂賞罰諸大政,必集衆于上下議院,君可而民否,不能行,民可而君否,亦不能行也,必君民意見相同,而後可頒之于遠近,此君民共主也。

    論者謂,君為主,則必堯、舜之君在上,而後可久安長治;民為主,則法制多紛更,心志難專壹,究其極,不無流弊。

    惟君民共治,上下相通,民隐得以上達,君惠亦得以下逮,都俞籲咈,猶有中國三代以上之遺意焉。

    三代以上,君與民近而世治;三代以下,君與民日遠而治道遂不古若。

    至于尊君卑臣,則自秦制始,于是堂廉高深,輿情隔閡,民之視君如仰天然,九阍之遠,誰得而叩之?雖疾痛慘怛,不得而知也;雖哀号呼籲,不得而聞也。

    災歉頻仍,赈施诏下,或蠲免租稅,或撥帑撫恤,官府徒視為具文,吏胥又從而侵蝕,其得以實惠均沾者,十不逮一。

    天高聽遠,果孰得而告之?即使一二台谏,風聞言事,而各省督撫或徇情袒庇,回護模棱,卒至含糊了事而已。

    君既端拱于朝,尊無二上,而趨承之百執事出而莅民,亦無不尊,辄自以為朝廷之命官,爾曹當奉令承教,一或不遵,即可置之死地,爾其奈我何?惟知耗民财,殚民力,敲膏吸髓,無所不至,囊橐既飽,飛而揚去,其能實心為民者,無有也。

    夫設官本以治民,今則徒以殃民,不知立官以衛民,徒知剝民以奉官,其能心乎為民,而使之各得其所、各順其情者,千百中或一二而已。

    嗚呼!彼不知民雖至卑而不可犯也,民雖至愚而不可诳也。

    善為治者,貴在求民之隐,達民之情,民以為不便者不必行,民以不可者不必強,察其疴癢而煦其疾痛,民之與官有如子弟之于父兄,則境無不治矣。

    古者裡有塾,黨有庠,鄉有校,讀法懸書,月必一舉,苟有不洽于民情者,民皆得而言之。

    上無私政,則下無私議。

    以是親民之官,其為政不敢大拂乎民心,誠恐一為衆人所不許,即不能保其身家,是雖三代以下而猶有古風焉。

    《書》有之曰:“民惟邦本,本固邦甯。

    ”苟得君主于上,而民主于下,則上下之交固,君民之分親矣。

    内可以無亂,外可以無侮,而國本有若苞桑磐石焉。

    由此而擴充之,富強之效亦無不基于此矣。

    泰西諸國,以英為巨擘,而英國政治之美,實為泰西諸國所聞風向慕,則以君民上下互相聯絡之效也。

    夫堯、舜為君,尚賴有禹、臯陶、益、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