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關燈
而通中國,殆非偶然。

    其人隆準深目,思深而慮遠,專講富強之術。

    其兵整練而有法,行陣以火器為先。

    國計以商賈為本,而善權子母,航海貿遷,不辭遠險,四海之内遍設埔頭,歐洲人足迹遍于天下,所至即思兼并,各國無不畏之如虎。

    或疑歐洲生齒當為天下冠,而抑知不然,茲有普魯士經曆官,将歐洲各城民籍之數詳為錄出,刊之于書,俾知大凡。

    英國倫敦城,于一千八百零一年,居民不過九十五萬八千九十五人,計至今時已有四百萬人。

    法國巴黎斯,于一千八百一十七年,不過七十一萬四千人,計至一千八百七十六年,則有一百九十八萬八千人,其居鄉者不在斯列。

    普國伯靈城,一千八百一十年,居民一十六萬三千人,計至今時約一百萬。

    其人民之驟多者,莫如悭那華城,于一千八百六十七年至一千八百七十六年,十一年之間,由七萬四千人竟增至十萬七千人,是每百人增多四十四人也。

    以同是十一年之間而計,士達吉城則每百增四十一人,立錫城每百增四十人,布厘文城、伯靈城每百增三十八人,阿爹沙城每百增三十四人,輔蘭活安棣文城每百增三十一人,仙依甸年科士城每百增三十人,布厘士婁城每百增二十八人,地厘士頓城每百增二十六人,夏路城每百增二十五人,晏域城每百增二十四人,列士城每百增二十二人,架喇士高城每百增二十一人,依天北城每百增二十人,鹹北城每百增二十人,沙斐路城每百增十九人,布裡士都城每百增十八人,高邊夏氈城、禮治城、威煙那城皆每百增十六人,哥匿士蔔城每百增十五人,巴刺蕪城每百增十四人,文治城、律天擔城、夏嬌城皆每百增十三人,倫敦城、普魯士城皆每百增十二人,波度城、芝煙城皆每百增十一人,巴黎斯城、那地斯城皆每百增九人,士度荷林城每百增九人,暗士達擔城、哥隆城皆每百增八人,雲尼士城、巴明鹹城皆每百增七人,布烈城、禮安城皆每百增六人。

    是則普國民數驟增,若此宜其蒸蒸日上也。

    若俄羅斯、西班牙、葡萄牙、土耳其等國諸城,未經錄出,以其數未能真确耳。

    四大洲中,林林總總,當不知其凡幾,而歐洲不過二百數十兆,中國一國則得四百餘兆,然則生齒之繁,莫如中國。

    以中國一國之人數,已可抵歐羅巴一洲而有餘,豈不盛哉!如就地球四大國而計之,版圖戶口亦以中國為巨擘。

    俄羅斯方七十二兆裡,戶口七十五兆。

    英吉利方八十兆裡,戶口二百零九兆。

    合衆國方三十兆裡,戶口三十二兆。

    中國方五十兆裡,戶口四百兆。

    是則天下諸邦人民之衆,無有出于中國上者。

    顧有衆尤貴能善用其衆,則富強之術、保衛之方,可不亟講也哉。

     歐洲近日不輕用兵 四大洲中,以歐洲為至雄。

    用兵之強也,财賦之富也,物産之饒也,工作之巧也,心思智慮之精也,謀劃經營之遠也,近且日盛一日,薄海内外,莫與抗衡。

    貿易之廣,遍于四大洲中,無不有其足迹,所至之處,設官置戍,水有駐泊之兵船,陸有防守之軍士,鷹瞵虎視,莫敢誰何。

    每遇事故,辄以兵力相恫喝,或則仗義執言,高踞壇坫,執牛耳焉,諸國率皆拱手讓之,惟其命是聽。

    稽古至今,始通道于阿非利加洲,葡萄牙人始開埔頭于岌樸哥羅尼,荷蘭人繼之,而英吉利又從而取之,遂為諸國東道之逆旅。

    于是西境沿大西洋之北,英、法、美、葡、荷、,皆建埠通商,據為己有。

    此外英則有亞丁,法則有阿爾及。

    所不取者,皆其所唾棄者也。

    由阿洲而至東南洋、印度一隅,其幅員之大,埒于中國,觀法顯之所紀載,玄奘之所經曆,諸國毗連,幾于星羅棋布,而英盡掩而取之。

    自餘諸島國,或屬西班牙,或屬荷蘭,或屬于英,皆剪滅其社稷,驅逐其君長,并兼其土地,役使其民人。

    前時中國史冊所稱入貢為某某國者,今無一二焉,令人思之,幾不寒而栗。

    今日環顧亞洲,屹然峙立者,中國之外,日本而已。

    越南為法據,緬甸、暹羅為英據,阿富汗現已覆亡,波斯僅成孤立,則亞洲全土,歐人幾有其半而猶未已也,甯不為之寒心!亞美利加洲所有菁華荟萃之處,已盡為美邦所割據,而其前則固英人之所有也,況美固英人種類,是亦歐洲之國而已。

    自餘,英、俄、法、嗹、西皆有埔頭,收其租稅,而以便商賈往來。

    要之,歐羅巴一洲,其地雖狹,而由其所據各地言之,四大洲中實無其比。

    論者徒按其本土之版圖而遽輕之為小國,則誠未之思也已。

    若其在歐洲中,昔日未通别洲之時,每自相攻伐,甚至争地以戰,殺人盈野,争城以戰,殺人盈城。

    顧一千數百年間,滅國者僅二,一曰波蘭,一曰匈牙利,而其餘如故也。

    歐洲諸國從未被别洲之兵,别洲諸國但求不為歐洲所剪滅并吞,則已幸矣。

    顧歐洲戰事其所載于前史者,如羅馬之統一疆宇,電掃飙馳,日耳曼之征服諸邦,雲蒸霞蔚,英之糾合列國以制法,波沸海騰。

    而在近日如俄、土之相争,英、法之交助,普、法之鬥,奧、嗹之征,皆為宇宙内有數之戰。

    法王拿破侖、英将穵林鄧皆以善戰名,而其言戰也,捷如迅霆,速于閃電,聲析江河,勢崩山嶽,一事之偶拂,一言之不踐,彼此即以幹戈相見于境上,從未有遲回審顧,躊躇滿志,而不敢遽發者也。

    自法蹶普興之後,諸強國乃不敢輕于言戰。

    如英之援土,但作虛聲,從無實效,但見其今日調戰艦,明日簡水師,駐泊何處,鎮遏何方,荼火紛陳,旌旗照耀,作紙上談兵而已。

    俄之于英,抑若将日事于戰争,電音遠遞,警信捷馳,皆謂俄兵出矣,英旅陳矣,而久之則寂然也。

    日報所傳,幾令人聽之意倦,然則歐洲在今日其不敢輕啟兵釁也可知矣。

    豈以火器之制愈見其精,船艦日固,兵卒日衆,昔時普、法交兵,十萬之師殒于一旦,不獨血肉之軀當之無有不糜,而萬鈞之炮、百鈞之彈,摧堅洞剛,可以平城郭、壞村舍,極其所至,不難赤地千裡,自有兵士以來,未有奇慘極酷至于此極者也。

    歐洲諸國其強且大者,伎倆相同,設一交鋒,敗者固無論已,而勝者亦喪失殊多,故不輕于用兵也。

    然此乃歐洲之福而非他國之福也。

    自歐洲而外,火器、軍械、戰艦、水師,誰能與之颉颃?若使避其所難者而圖其所易者,悉心殚力以勤夫遠略,吾亞洲其能高枕而卧哉? 英人減兵非計 英為歐洲之雄國,近時用兵之精,殆無與抗衡,自诩為戰無不勝,攻無不取。

    千餘年來,其國已無敵國外患,從未有兵戎壓境,而倉皇戰于界上者也。

    其國屹然三島,雄峙海中,若與歐洲不相連屬。

    水師之精練,軍艦之鞏固,槍炮之堅利,于歐洲之中首屈一指,雖以法之強,猶不逮也。

    倫敦都城,四周五十餘裡,以大海為池濠,以鐵甲為城垣,防堵之周,守禦之密,雖以普、俄、奧、法鷹瞵虎視,蠶食鲸吞,終莫敢有所觊觎而輕犯其鋒。

    歐洲如有兵事,英人必出而持牛耳,與法疊為盟長,仗義執言,諸國皆莫敢誰何,群且俯首聽命,其兵力之素著,蓋有可知矣。

    近來持盈保泰,似若憚于用兵。

    當軸者既以佳兵為不祥,黩武為非策,而上議院諸紳士又務為撙節,恐一旦用兵,經費浩繁,即使戰勝凱旋,而功不補過,所得者虛名,所耗者實用,以彼;此,要不能償。

    故于普、法之戰,俄、土之戰,悉袖手作壁上觀,而不複出雷池一步,與平日之飛揚跋扈,迥不相侔。

    論者幾謂英國之勢自此少懦,豈以盛極則必衰,強極則必弱,日中則昃,月滿則虧,其道然欤?近者如烏利亞之用兵于阿洲屬土,羅弼士之用兵于阿富汗,皆不過蕞爾彈丸,正荀。

    所謂勝之不武,不勝為笑者也。

    而英乃如獅子搏兔,用其全力,稍得捷音,舉國相慶,鋪張揚厲,藉以自誇,傳之四鄰,有不漸窺其微者乎?英人知其然也,又複以減兵之說進,一若以我國之兵在精而不在多,即以少許亦足以制諸國而有餘,故有議将原額軍士減去二萬者。

    此議已在數年之前,而近日複申舊說,皆以國債日增,國帑漸绌,不如裁冗兵以節糜費。

    顧自旁觀者言之,竊以為非也。

    今日歐洲雖值升平之際,而東有普人之雄視,西有美國之相争,俄改黑海之盟,方眈眈其欲逐,法銜不肯助兵之怨,雖外示輯和而内懷觖望,伏戎于莽,隐伺于門,雖其幾未兆,而亦良可寒心,則今日英國之勢,幾成孤立。

    所以備邊講武,練卒強兵,不可一日不講求也。

    方當下令國中,人同敵忾,民盡為兵,好勇知方,從戎奮義而後可,奈之何遽以減兵之說,而為謀國之亟務也乎?豈真禮義可以為幹戈,仁信可以為甲胄,制梃可以撻普、俄、美、法乎哉?恐未必然也。

    夫英國所取屬土,皆以養兵為先,如印度每歲所入耗于兵者,幾十之八,誠以守疆禦侮,要不得不藉乎此。

    英國三島本根所在,其系于安危,尤非淺鮮。

    況其人強毅英武,能習勞苦,勝于印度叙跛兵百倍,然則何不裁印兵而增英兵,俾收效更速乎哉? 禁鴉片 鴉片為中國之漏卮,人人知之;鴉片為華民之鸩毒,亦人人知之。

    英人販運鴉片于中土,歲收中國之利千百萬,以供印度之用。

    泰西諸國航海東來,遠通貿易,雖賴英人為之先聲,而鴉片之利為英所獨擅,美、法諸國未嘗不深妒而隐嫉之。

    特中國不自為之計,則彼亦無從借箸代籌。

    今英人忽有自行禁煙之議,聞者疑之,而我獨信之深也。

    此乃英國教民之意,而非出自廷臣之見。

    蓋廷臣近規民生,遠籌國計,知印度一隅全恃鴉片,設重官,置戍兵,胥于是出,無鴉片是無印度也。

    英人以印度為外府,乃一國安危強弱之所系。

    前者既失美洲屬地,譬之匈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