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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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攪混的那個世界的一部分。

    此時,迪克找到了孩子們,他們被一群把他們當作洋娃娃而細細打量的女人圍着,還有一些鄉下孩子盯着他們。

     “謝謝,先生,呵,先生心眼真好。

    這真讓人高興,先生,太太。

    再見,我的孩子。

    ” 他們驅車回家,憂傷之情向他們湧來。

    汽車也似乎因為他們全家的憂慮和痛苦而沉重了許多。

    孩子們因為失望而嘟着嘴巴。

    不幸呈現出它那可怕、黑色的不祥色彩。

    在楚格附近,尼科爾好不容易才說出一句話,這是她以前說過的有關一座霧氣朦胧的黃色房子的話。

    這座房子遠離公路,看上去像是一幅還沒幹的畫,然而說這句話也不過是試圖抓住飛速抛出去的一根繩子而已。

     迪克想要歇一會——他知道一回家就會有争執,他也許要花費很多時間,把事情整個兒向她細細解釋。

    一個“精神分裂症患者”有理由被稱為人格分裂者——尼科爾是這樣一個人,要麼無需解釋,要麼無法解釋,所以需要以一種積極和肯定的持之以恒的方式對待她,對她現實的道路永遠敞開,使逃避之路難以通行。

    然而伴随着瘋狂而出現的才思敏捷,多才多藝就如同豐沛的雨水滲進、漫過和沖刷着堤壩。

    這需要許多人的齊心協力的配合。

    他覺得這一次尼科爾需要自我治療。

    他準備等待,直到她回憶起先前的經曆并感到厭惡。

    他煞費苦心地籌劃,想重新采用一年前放松下來的飲食節制療法。

     他駕車朝一座小山開去,那是到診所的一條近路。

    他腳踩油門加速駛上一段與山坡平行的筆直的山路,這時汽車左傾右斜劇烈晃動起來,迪克還聽見尼科爾尖利的喊叫聲,他趕緊把那抓住方向盤的瘋狂的手扳開,扶正方向盤,汽車又偏轉方向,向路邊沖去。

    汽車碾開低矮的灌木叢,又颠簸了一下,最後成九十度地撞上了一棵樹木,這才慢慢停下來。

     孩子們驚叫起來,尼科爾也尖叫着,咒罵着,手揮舞着要抓迪克的臉。

    迪克首先想到的是不知道汽車傾斜成什麼樣,他無法估量,因而他設法推開尼科爾的手臂,爬上車身,再把孩子們抱出去。

    這時,他看到汽車停在一個穩固的位置。

    他站在那兒身子發抖,氣喘籲籲,一時也顧不上做别的什麼事。

     “你!”他喊道。

     她樂呵呵地大笑着,對發生的事不内疚,不害怕,也不放在心上。

    無論誰來到現場,都不會想到她就是肇事者,她就像一個孩子搞了個惡作劇似的笑着。

     ‘你害怕了,是不是?”她取笑他,“你想活命!” 她這麼一說,驚魂未定的迪克倒懷疑他是否在自相驚擾——但孩子們一臉的緊張,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見此情景,他真想把她那張挂着冷笑的臉碾個稀巴爛。

     就在他們上方有一家小店,走曲折的山道上去約有半英裡,而爬山則不過一百碼,透過山林可看見小店的一側。

     “抓住托普西的手,”他對拉尼爾說,“就這樣,抓緊點,爬上那個山頭——看見那條小路了嗎?你到了店裡,就告訴他們說‘我們的汽車壞了’,一定要叫個人下來。

    ” 拉尼爾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但他對暗下來的天色和這以前從未見過的事情充滿了疑惑,便問道: “你們要幹什麼,迪克?” “我們呆在這兒看着汽車。

    ” 兩個孩子誰也沒看母親一眼就動身走了。

    “經過上邊那條路的時候要小心!注意着兩邊!”迪克在他們身後喊道。

     他和尼科爾互相瞪着,猶如同一座房子但隔着一塊天井的兩扇噴着烈焰的窗戶。

    随後,她取出一隻粉盒,照了照盒中的鏡子,理了理兩邊的鬓發。

    迪克又望着爬山的孩子,直到他們消失在半山腰的樹林中。

    随後他繞着汽車走了一圈,察看車子的損壞情況,盤算着如何把車子弄回到路上。

    在沙土上,他可以找出汽車搖晃着沖過一百英尺距離的痕迹。

    他内心充滿了并非是憤怒的強烈的厭惡感。

     幾分鐘後,店老闆跑下山來。

     “天哪!”他叫了起來,“這是怎麼回事?你們開快車了嗎?還算幸運!要不是那棵樹,你們就翻下山去了!” 趁店老闆埃米爾在場,利用汽車寬寬的黑色擋闆及他臉上的串串汗珠的掩飾,迪克不露聲色地向尼科爾示意,讓他來幫助她離開汽車。

    于是,她從汽車下傾的一側跳下去,但在山坡上失去了平衡,跪倒在地,接着又爬起來。

    她看着兩個男人力圖搬動汽車,露出了不屑的神态,即使這樣,迪克也不去計較,說: “到孩子們那兒去,尼科爾。

    ” 她剛走開,他便想起她曾經要求喝白蘭地酒,山上的小店裡就能喝到白蘭地。

    他告訴埃米爾别管汽車了,讓司機和大卡車把它拖到路上去,說完他們匆匆向小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