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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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多妮十六歲,而你的遠大抱負隻要實現,就會有大把大把的錢。有人向德·沙馮庫爾夫人說,與其叫丈夫到巴黎去浪費金錢,不如把女兒嫁掉。就是此人說動了德·沙馮庫爾夫人,德·沙馮庫爾夫人又說動了她的丈夫。”

    “夠了,親愛的神甫!我懂了。一旦被任命為議員,我要為某人掙下一筆資産,這筆資産相當可觀時,我的諾言也就算履行了。您對我就象慈父一般,我的幸福是您給的。天哪!

    我有什麼功勞,配得上您如此厚愛?”

    “你幫教務會打赢了官司。”代理主教微笑着說,“現在,對剛才說的話要守口如瓶!我們毫不沾邊,也絕不過問。要是人家知道我們插手選舉,我們會被壞事幹得更多的右派清教徒活活地吃掉,某些自己人也要對我們求全責備。德·沙馮庫爾夫人并沒想到我參與這些事情。我僅僅向德·瓦特維爾夫人透露過,對她我們是可以絕對放心的。”

    “我會把公爵夫人帶到您這兒來,由您給我們祝福!”雄心勃勃的人嚷道。

    阿爾貝送走老教士以後,做着權勢的美夢睡了。

    第二天晚上九點鐘,人人都想象得到,瓦特維爾男爵夫人的客廳裡已經高朋滿座,全是特意召集來的貝桑松貴族。大家正在讨論為了使呂蒲家的千金高興,破例去參加選舉的事情。大家都知道,行政法院前審查官,一位最忠于王室長系的大臣的秘書,即将被介紹到這裡來。德·沙馮庫爾夫人是和穿得珠光寶氣的二女兒西多妮一起來的,大女兒已經有了未婚夫,就無須倚仗花哨的打扮了。這類小事情在外省是很觸目的。德·格朗塞神甫探着那張漂亮清秀的臉,從這一堆人走到那一堆人,側耳傾聽,似乎無意介入,隻是說一些切中要害的話,對問題加以概括和引導。

    “如果王室長系重新掌權的話,”他對一位七十多歲的前國務活動家說,“會采取什麼政策呢?——貝裡耶孤零零一個人,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如果他有六十票,他會有很多機會給政府帶來麻煩,推翻一個又一個的内閣!——費茲-詹姆斯公爵要當圖盧茲的議員了。——你會使德·瓦特維爾先生打赢官司的!——如果你們投德·薩瓦呂斯先生的票,共和黨人也會學你們的樣,而不會去支持中庸政府黨。”

    如此等等。

    九點鐘,阿爾貝還沒有來。德·瓦特維爾夫人認為這樣姗姗來遲是一種失禮行為。

    “親愛的男爵夫人,”德·沙馮庫爾夫人說,“可别這麼小題大作。也許靴子上油遲遲不幹……也許有主顧上門,就把德·薩瓦呂斯先生耽誤了。”

    羅薩莉斜着眼瞧了瞧德·沙馮庫爾夫人。

    “她對德·薩瓦呂斯先生好得很呢。”羅薩莉輕輕地對母親說。

    “不過,”男爵夫人微微一笑,接着說,“這關系到西多妮和德·薩瓦呂斯先生的婚事呀!”

    羅薩莉突然向一扇朝花園開着的窗子走去。十點了,德·薩瓦呂斯先生還沒有露面。這時雷聲隆隆,暴雨大作。有幾個貴族實在等不下去,玩起牌來。德·格朗塞神甫也猜不透其中的緣由,向獨自待在窗口的羅薩莉那邊走去,他實在給弄糊塗了,高聲說道:“他莫非死了不成!”代理主教從客廳走到花園裡,後面跟着德·瓦特維爾先生和羅薩莉,三個人登上亭子。阿爾貝家裡門窗全都關着,沒有一線燈光。

    “熱羅姆!”羅薩莉看到仆人在院子裡,就喊道。德·格朗塞神甫看了看羅薩莉。

    “你主人在哪兒呀?”羅薩莉對走到牆根的仆人說。

    “走了,坐郵車走的!小姐。”

    “他完了!”德·格朗塞神甫叫道,“要不就是走運了!”

    羅薩莉臉上壓抑不住勝利的歡樂,被代理主教瞧在眼裡,但他裝作什麼也沒有發覺。

    “羅薩莉在這裡面起了什麼作用呢?”教士心裡納悶。

    三個人一起回到客廳,德·瓦特維爾先生宣布了這個希奇古怪、莫名其妙、難以置信的消息:阿爾貝·薩瓦龍·德·薩瓦呂斯律師乘郵車走了,出走的原因不明。到十一點半鐘,隻剩下十五個人了,其中有德·沙馮庫爾夫人,德·戈德納爾神甫(他也是一位代理主教,年紀四十上下,很想得到主教的位置),還有沙馮庫爾家的兩位小姐,德·沃謝爾先生,德·格朗塞神甫,羅薩莉,阿梅代·德·蘇拉和一個辭了職的法官,後者是貝桑松上流社會最有影響的人物之一,極希望薩瓦呂斯能夠當選。德·格朗塞神甫坐到男爵夫人身邊,以便好好看看羅薩莉,她的臉色通常是蒼白的,此時興奮得通紅。

    “德·薩瓦呂斯先生可能遇到什麼事了呢?”德·沙馮庫爾夫人說。

    正在這時候,一名穿号衣的仆人手托銀盤,給德·格朗塞神甫送來一封信。

    “看信吧。”男爵夫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