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身女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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縫裡。

    如果你要求她,她也能洞悉你的命運。

    &rdquo 女奴轉身面向色彩斑斓的美景。

    這番美景消融在越遠越淡的藍色之中。

    路兩旁的樹編織出無袖衫上的奇特圖案。

    甯靜的天空中,鳥兒仿佛沒有翅翮,在昧昧昏睡中飛翔;沉寂的花崗岩上,牲口沿坡向上爬行,像人似的喘着粗氣。

     女奴赤裸着身體。

    她的黑發卷成一束,遮住雙乳,像蛇似的垂至雙腳。

    商人披金戴銀,背上披着一條羊毛鬥篷。

    他身患瘧疾又陷入愛河,心裡的顫動增添了疾病的寒冷。

    那三十名騎馬的随從在他眼中恍如夢影。

     頃刻間,幾滴大雨點兒灑在路上。

    遠處的山坡上隐約傳來牧人的呼喊聲,他們擔心暴風雨來臨,正在趕攏牲畜。

    馬匹加快腳步,想盡快尋得躲雨之處,但為時已晚:大雨點兒過後便是狂風鞭笞雲朵,抽打森林直至推進山谷。

    山谷霎時雨霧翻騰,雷電交加,照亮了天地,如同瘋狂的攝影師拍下暴風雨瞬間時發出的閃光。

     驚駭的馬匹鬃毛迎風翻卷,耳朵轉向後方,掙脫缰繩,提起敏捷的四蹄四處逃散。

    珠寶商因坐騎絆了一腳而滾到了樹根旁,這時,樹被閃電擊中。

    樹根抓起商人,猶如一隻手撿起一塊石頭,将他扔向了深淵。

     與此同時,杏樹尊者在城裡迷了路,如瘋子般在街上遊蕩,吓唬小孩,收集垃圾,對無主的驢、牛和狗說話。

    在他眼裡,它們與人類一樣,都是一群目光憂傷的野獸。

     &ldquo四條路走過了多少月亮?&hellip&hellip&rdquo他挨家挨戶地打聽,人們驚詫于眼前這個綠衫粉須的幽靈,關起門不回答他。

     他東挨西問,過了很久,駐足停在了無價珠寶商家門口,向暴風雨之後唯一的幸存者女奴問道: &ldquo四條路走過了多少月亮?&hellip&hellip&rdquo 陽光漸漸從白晝穿的白衫裡探出腦袋,灑在鑲着金釘和銀釘的門上,拭去了尊者的脊背和女奴黝黑的臉龐。

    她是尊者的一小份靈魂,是一座翡翠湖都買不到的珍寶。

     &ldquo四條路走過了多少月亮?&hellip&hellip&rdquo 女奴的回答蜷縮在唇間,變得像牙齒一樣堅硬。

    尊者始終緘口不語,猶如神秘的石頭。

    鸮漁月的月亮圓了。

    兩人靜靜凝視對方的臉,如一對久别又突然重逢的戀人。

     此情此景被一片無禮的喧鬧聲攪亂。

    有人以上帝和國王的名義逮捕他們,說他是巫師,說她中了邪。

    粉須綠褂的尊者與赤裸着黃金般結實肉體的女奴,在十字架與刀劍的押送下锒铛入獄。

     七個月後,他們被處以火刑,火刑将在主廣場上進行。

    行刑前夕,尊者走近女奴,用指甲在她的手臂上刺了一條小船,并對她說: &ldquo文身女,有了這個文身的力量,你總能死裡逃生,就像今天,你也能逃脫。

    我願你如我的思想般自由;你把這條小船畫在牆上、地上或空中任何你想畫的地方吧,然後閉上眼,走進去,離開&hellip&hellip&rdquo 你走吧,我的思想比蝦夷蔥[8]和成的泥塑偶像還要堅固! 因為我的思想比蜜蜂采集的蘇基乃[9]花蜜還要甜! 因為我的思想會變得無影無蹤! 文身女毫不遲疑地照着尊者的吩咐去做:她畫了一條小船,閉上眼,走進去。

    小船開動了,她逃出了監獄,逃離了死亡。

     翌日早晨,即行刑的那天早上,獄卒們在牢裡發現了一棵枯槁之樹,樹枝間有兩三朵小小的杏花,粉色依舊。

     *** [1]印第安部落認為這種黑色透明的石頭代表了神谕。

     [2]《波波爾·烏》裡描寫樹直沖雲霄,一些人爬到樹頂,便到達了天空。

    文中提到樹會行走指的是樹向天生長。

     [3]按《薩希爾家族大事記》中記錄,一年有二十個月,一個月有二十天。

     [4]瑪雅神話裡中美洲的一片樂土,也被稱為&ldquo圖蘭&rdquo(Tulan或Tu-lan)。

     [5]生長于美洲熱帶地區,是色彩最漂亮、體型最大的鹦鹉之一,也是印第安人傳說中的太陽火鳥。

     [6]重量單位,1阿羅瓦約11.5公斤。

     [7]谷物或液體的計量單位,根據時代和區域的不同有所差異。

     [8]又稱小蔥、細香蔥,常用作辛香料或草藥。

    《佛羅裡達回憶錄》記載蝦夷蔥多刺,榨出的汁水用以和成堅實的泥土。

     [9]一種熱帶灌木,花香四溢。

    《佛羅裡達回憶錄》中提到蜜蜂吮吸蘇基乃的花之後能做出特别甜的蜂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