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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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英雄主義精神,這也給我帶來了幾分喜悅之情。

    我意識到,自己承擔的是一項令人欽佩又舉步維艱的任務,若是能讓人們看到&mdash&mdash啊,恰恰是在這個領域!&mdash&mdash許多姑娘都慘遭失敗,而我卻能夠成功,這将是對我莫大的鼓舞&mdash&mdash我承認,當我回首往事,我真想為自己歡呼喝彩!&mdash&mdash心懷此念,我才堅定幹脆地扛下了這副重擔。

    我在保護和捍衛着世界上最孤苦無依、讓人憐惜的小生命,他們柔弱無助的呼喚,在我心中愈發清晰,我那顆充滿正義和責任感的心,為之隐隐作痛。

    我們被人截斷了退路,面臨共同的危險而團結在一起。

    除了我,他們一無所有,而我&mdash&mdash還好,我有他們。

    簡而言之,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這機會既形象可觀,又觸手可及。

    我就是一道屏障&mdash&mdash理應為他們遮風擋雨。

    我看見的越多,他們看見的就越少。

    我開始暗中提心吊膽地守護着他們,盡管内心極度緊張,表面卻要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長此以往,我想自己一定會精神失常的。

    現在看來,我之所以能夠得救,是因為局面徹底發生了變化。

    事情不再懸而未決&mdash&mdash取而代之的是可怕的證據。

    證據,沒錯&mdash&mdash從那一刻起,我真正掌握了這裡有鬼的證據。

     一天下午,我恰巧和弗羅拉在庭院裡消磨時光。

    邁爾斯留在屋裡,他坐在一把靠窗的、紅色坐墊的椅子上,想要讀完一本書。

    看到年輕人如此有志氣,我很欣慰,也很鼓勵,因為他唯一的小毛病就是有時候過于好動。

    跟他相反,他的妹妹急着要出門,我和她一起在院子裡溜達了半個小時,我們專找樹蔭,因為那會兒太陽還很高,天氣格外炎熱。

    走着走着,我又一次感慨,她像她的哥哥一樣,總是能巧妙地既不過分粘我,讓我有自己的空間;又不刻意疏遠,讓我覺得失落,這也正是他們的迷人之處。

    他們從不跟人糾纏不休,也絕不冷漠應付。

    我對他們的監護,實際上就是看着他們沒有我也能自得其樂。

    他們玩得投入又高興,而我的任務就是充當一個積極的贊美者。

    我生活在他們創造出來的世界裡&mdash&mdash他們從不需要我出什麼主意,對他們而言,我隻需花點時間,扮演某個了不起的人物,或者充當遊戲需要的某種道具就足夠了。

    幸虧我天性熱情,什麼都不放在心上,對我來說,這倒是個既有趣又高雅的清閑活兒。

    我忘記了那天我扮演的是什麼角色,隻記得是個至關重要卻又不用說什麼話的閑職,而弗羅拉正玩得起勁。

    我們就在湖邊,那段時間正剛開始學習地理,于是這個湖就成了&ldquo亞速海&rdquo[3]。

     在這湖光山色之間,我突然發現在&ldquo亞速海&rdquo的對岸,似乎有個人正興緻勃勃地觀察着我們。

    頗為詭谲的是,這種感覺來得很突然。

    當時,我坐在那條面對着湖泊的古老石凳上,手裡做着針線活兒&mdash&mdash當時我在遊戲裡扮演的是個可以坐下來的角色。

    從那個位置,雖然我隻是用眼睛的餘光一瞥,但我确信,遠處有第三者在場。

    那些古老的森林,繁茂蓊郁的灌木叢,交織成巨大而涼爽的樹蔭。

    在這炎熱而幽靜的下午,樹蔭之中也是一片光明。

    所有的一切沒有半點模糊,全都是那麼清清楚楚。

    至少,随着時間的推移,我漸漸明白,倘若我擡起眼睛,會在湖對岸看到什麼。

    在那緊要關頭,我盡力控制自己,雙眼緊緊盯着手上的針線活,以便鎮定下來,想清楚下一步該怎麼辦。

    我的視野中有個陌生的物體&mdash&mdash一個人,而我立刻強烈意識到,他不該在這裡出現。

    我冷靜下來,腦海裡閃過種種可能性,同時提醒自己,附近一帶的某個男人出現在這裡,也是很正常的事,或許是信使、郵遞員或者是村裡商店的小夥計。

    可是,種種推測都沒有動搖我的信念&mdash&mdash雖然我仍舊沒有擡眼看那個人,但我堅信,站在湖對岸的絕不是我剛才想到的那些人。

     我确信,隻要我鼓起勇氣,就能弄清對面&ldquo不速之客&rdquo的身份。

    這時,我慢慢積蓄着力量,将目光漸漸轉移到小弗羅拉身上,此刻她離我大約有十英尺遠。

    我不知道她是否也看見了對岸的東西,一念及此,我不禁既驚又怖,甚至心髒也漏跳了幾拍。

    我屏住呼吸,等待她即将發出怎樣的叫喊,她究竟會覺得有趣還是震驚,叫喊聲會給我答案。

    我靜靜等待着,然而卻什麼也沒有發生。

    不過,我察覺到某種更可怕的東西:我先是意識到,她在一瞬間突然變得無聲無息,緊接着,她轉過身來,背對着湖水玩耍。

    當我終于看向她的時候,她的樣子像是知曉我們倆都處于那人的注視之下。

    這時她撿起一塊小木片,木片上恰巧有個小洞,她靈機一動,在小洞上插上一根小木棍當桅杆,于是便做成了一條船。

    我緊緊注視着她,她正專注地把小木棍固定住。

    看到她做的這些,頓時我的勇氣油然而生,刹那間我覺得自己做好了準備。

    于是我移動目光&mdash&mdash去面對我不得不面對的一切。

     [3]烏克蘭和俄羅斯南部的内陸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