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四日

午後四時許，到憲章處取一本《麗莎的哀怨》，因為藤枝君需要也。适逢森堡亦在家，順便談了一些話。他說，他的隔壁樓上住着一位軍人，大概是張宗昌手下的小爪牙，天天同一位日本女人嘻嘻哈哈，時做出不堪入耳的聲音，鬧得他心神不安，可惡已極&hellip&hellip他說，他現在正為着這事，着手寫一篇小品文發發牢騷&hellip&hellip我笑他因為這事而煩惱，未免有點太冤枉了！

    晚餐時，同我同在一個飯館内包飯吃的兩個學生，其中有一個開始和我談了話。我們開始通了姓名，接着他便提起了政治的問題。

    他說：&ldquo中國政局現在又變動了。&rdquo

    我說：&ldquo不錯。變動一下也好。&rdquo

    他說：&ldquo中國人隻知為己，不知為國，真是有點可恨！&rdquo

    我說：&ldquo你先生的話說得不錯，中國人都是為己的。&rdquo

    他說：&ldquo南京政府固然&hellip&hellip但是改組派也&hellip&hellip現在中俄交涉甚形嚴重，為什麼又要來改什麼組呢？不過是胡鬧而已。&rdquo

    我沒有做聲。

    他說：&ldquo打來打去，不過是給××黨造機會罷了。唉！（他深長地歎了一口氣）中國怎麼得了！××黨得勢，那豈不是糟了嗎？&rdquo

    我說：&ldquo對啦，他們鬧什麼土地革命，打倒資本家，這還了得！這是絕對不可以的！&hellip&hellip敢問你先生的家裡&hellip&hellip大約是很有錢罷？&hellip&hellip&rdquo

    我們還談了些别的話，但是我現在很疲倦，急于要睡覺，沒有再記錄下去的興趣了。

    聽說在日本的中國留學生有數千之多，而青年會内的留日書店所銷售的書卻非常之少，這是什麼原故呢？他們完全不讀中國書嗎？他們完全把中國忘了嗎？聽說有一個攻文學的學生從來不讀中國的作品，而竟然武斷地說，&ldquo中國沒有作家，中國的書沒有一讀的價值&hellip&hellip&rdquo象這樣的人，我想，回到中國後能夠幹一些什麼呢？天曉得！&hellip&hellip

    聽說，說這話的人還是預備從事文學批評的，這更是怪事了！唉，中國人，中國的留學生！我有什麼話好說呢？！&hellip&hell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