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三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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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到藏原的家裡。我和他又談論了一些關于文學上的問題。後來我們談起翻譯的事情,他說,日本有許多的翻譯太壞,簡直比原文還難讀&hellip&hellip我笑起來了。我說,在這一種關系上,那中國的翻譯界更要莫明其妙了。近來中國有許多書籍都是譯自日文的。如果日本人将歐洲的哪一國的作品帶點錯誤和删改譯到日本來,而中國人又将這部作品帶點錯誤和删改從日文譯到中國去,試問這作品豈不是要變了一半的相貌嗎?如果俄國的作品先由德國人帶點錯誤和删改譯成德文,如此輾轉地而英文,而日文,最後再由中國人集其&ldquo錯誤和删改&rdquo的大成,并再加上一點或者更多些,試問這部俄國的作品到底變成了一部什麼東西了呢?!&hellip&hellip談到此地,我倆覺得不禁好笑起來了。

    我向他又借了一本馬查著的《文學與西方的無産階級》。我問他有沒有工夫和我到藤森成吉的家裡去看看他,因為我覺得他是東方的普洛作家的老前輩,我應和他談一談,但是藏原說,近來的環境有點不方便&hellip&hellip

    從藏原家裡出來,我到日本橋丸善書店逛了一逛,那裡還是沒有什麼新的英文書。我買了一本很精緻的寫本,将來我或者要在上面寫一部日記體的小說。

    晚間到王、吳兩女士的家裡。适遇着陳君和另外一位新見面的何君。我們談起現代中國社會的狀況,以及一般知識階級的飯碗問題。何君的思想很清楚,據他說,他是一個苦讀的學生。陳君的思想搖蕩而模糊,他想向上,然而他沒有向上的勇氣。我們又談到日本&ldquo金解禁&rdquo的問題。這兩天的日本的金價又增高起來了,一百三十元的中國銀元,才能抵百元的日本金元。如此下去,一般自費的留日學生,如果他們的經濟來源不充足的話,一定都要卷起被蓋回到中國去。

    燈下讀了一章《文學與西方的無産階級》。馬查指明出辛克萊的意識上的缺點,但他說,辛克萊究竟是與我們很接近的作家,他的文學上的功績實不可掩沒。在辛克萊的作品中,我們可找出下列的肯定的優點來:第一,他比較正确地觀察主人翁的心理,氣分,和社會的實際生活之相互間的關系;第二,他用寫實主義的手腕,表現出現代美國資本主義的實際。如《北與南》,《石炭王》,《四百》,《交易所員》等等,均為表現美國資本主義之最好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