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七 斥退佞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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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慈禧太後很服善,「這一案就這麼了掉了,倒還落個耳不聞、心不煩。

    」 「是!」恭王接著從懷裏取出一張單子,「醇王奏請開去所有差使,已蒙兩位皇太後,念其至誠,準如所請。

    空出來的各項差使,臣等公議,分簡王公大臣接替,現在開了個單子,請兩位皇太後的旨意。

    」 單子呈了上去,慈禧太後先拿手按著不看,向慈安太後用徵詢的語氣說道:「醇王的差使,隻有一個頂要緊,神機營得好好找一個人管。

    」 「是啊!」慈安太後順口回答。

     「我看倒不如六爺自己管。

    」 這句話中,就有些份量了。

    慈安太後未及答言,恭王搶先回奏:「臣實在分身不開,而且軍務方面,臣亦隔膜。

    臣等公議,由伯彥訥謨詁跟景壽管理神機營,伯彥訥謨詁佩帶印鑰。

    」 這是獲得親貴重臣一緻支持的一個決定,作用是防微杜漸,不讓慈禧太後有假手醇王,掌握禁軍的機會。

    伯彥訥謨詁是僧王之子,家世資望都還相當,而最重要的是籍隸蒙古,由他來掌管神機營,一則地位超然,彼此都可免於猜疑,再則是對蒙古人的一種安慰,表示他們雖失「貴婿」,朝廷依然優禮尊重。

    事實上在京的蒙古大臣,對此亦頗重視,由崇綺出面來向翁同龢疏通,不必堅持留醇王,正可以看出他們的公意。

     其實慈禧太後自己,倒並沒有想掌握禁軍之意,她隻不願意將神機營交給恭王一系,如今由伯彥訥謨詁佩帶印鑰,是個很妥當的安排,所以當時便表示同意,不過卻為醇王留下了捲土重來的餘地。

     「醇王經管神機營多年,很有成效,一切情形也都熟悉。

    」她說,「以後應興應革,比較有關係事,仍舊該跟他商量。

    這一層意思,也寫在上諭裏頭好了。

    」 恭王口中答應,心中冷笑,醇王好武,自命會帶兵,其實不懂剛柔相濟之道,對部下但以恩結,不用峻法,以緻軍紀廢弛,簡直成了笑柄。

    這正也是恭王和一班比較有遠識的重臣,認為不能再讓醇王管理神機營的原因之一。

    當然,伯彥訥謨詁受命之先,是有承諾的,答應一到了差,立即開始切實整頓。

     詔諭一下,少不得還有一番謙讓,伯彥訥謨詁復奏,「請簡派近支親王佩帶印鑰」。

    慈禧太後心裏明白,這是指惇王而言。

    換了別的近支親王,還有考慮的餘地,這位「五爺」,連慈安太後都覺得他的腦筋不甚清楚,自然仍持原議,「毋庸固辭」。

     伯彥訥謨詁原來管著「火器營」,這也是很要緊的一個差使,改由親貴中正在走紅的禮親王世鐸和貝勒奕劻管理。

    交了那面的差使,接這面神機營的差使,由榮祿代表醇王,移交印鑰。

    伯彥訥謨詁接了事,隨即下了一張條子:神機營官兵嗣後出操,不準隨帶閒雜人等。

    所謂「閒雜人等」其實是那些「黃帶子」、「紅帶子」的「伺候大爺下操」的聽差,有的牽馬,有的管鷹,還有帶著鴉片煙槍的。

     從這上頭,最可以看出新君嗣位所帶來的新氣象。

    不過此時中外所矚目的,還在整肅宮禁,王慶祺革職以外,嚴辦了好些太監,然後是禦史參奏貴寶和文錫,「承辦公事,巧於營私」,亦都被革了職。

     宮中還有件事,為大家所注意的,那就是同治皇後的身分,從來兄終弟及,最尷尬的事,無過於處置這寡居的皇嫂。

    臣下亦曾議及,隻是慈禧太後態度冷漠,大家就不敢多言,預備等到大行皇帝的尊謚和廟號議定了再說。

     廟號的第二字,自然稱「宗」,第一個字,在閣議中,原來擬的是「熙」或「毅」,寶鋆和翁同龢都表示反對,說前朝隻有一位金熙宗,酗酒妄殺,人人危懼,以後為完顏亮所弒。

    至於「毅宗」,則是崇禎帝的廟號,亡國之主,更不可用。

    結果廟號擬的是「熙、肅、哲」三字,尊謚擬的是「順、穆」二字,奏請兩宮太後裁定。

     這是一件大事,而且慈禧太後自覺不甚在行,所以召集軍機、弘德殿、南書房等處的臣子,公同商議。

    於是徐桐建議:廟號「穆宗」,尊謚則用「毅」字。

     明朝也有個穆宗,年號隆慶,明世宗的第三子。

    這位皇帝,起用建言得罪諸臣,優恤死難,減賦息民,邊境寧靜,大體說來,是個繼體守文之主,可惜在位隻有六年。

    與大行皇帝的不永年,情況相似。

    但明穆宗傳位神宗,卻享國四十餘年之久,這對當今的嗣君來說,是個好兆頭。

    而且神宗初年,太後垂簾,與張居正內外相維,重用戚繼光,蕩平倭患,在歷史上頗露光采。

    這些故事,慈禧太後曾經在以前南書房翰林許彭壽、潘祖蔭編纂的《治平寶鑒》中讀到過,所以欣然首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