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進入角色

關燈
我從來沒卷入過政治。

    我父親曾警告過我說:“不要卷入政治,拉裡,”他鄭重其事他說,“在這方面出風頭是沒有什麼好結果的。

    老百姓就不喜歡這種出風頭的方式。

    ”所以我從來不參加投票,即使在那年修正案通過以後,對流動人員(當然其中相當多的人是演員)行使公民權有利的情況下,我也沒去投票。

     但是,假如要我說,我想我肯定不會喜歡彭福特。

    我一直認為他是個危險人物,很可能是人類的叛徒。

    然而現在卻要我扮演他,為他做替死鬼——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可我已經答應人家了,而且還信誓旦旦——想到這一點,心裡真是七上八下,不是個滋味。

     誰知道?我要擔任的是多麼“了不起”的一個角色! 我曾經在《小鷹》一劇中扮演過主角,還在兩出名副其實的凱撒大帝的劇中飾演過凱撒。

    而眼下卻要我扮演現實生活中這樣一個屢遭刺殺的角色——嘿,讓人懂得一個人怎樣去替代另一個人上斷頭台就可以了——這種犧牲隻不過是為了有機會扮演一個十分難演的角色,甚至隻露面一小段時間,和人群照個面,目的隻是為了創造卓越的藝術表演精品。

    真是天曉得! 我可不知道我的同行中有誰會像我這樣傻,經不住表現自己,經不起幾百金币的誘惑,就去扮演替人上斷頭台、準備挨刺殺的角色。

     一邊看圖像,我一邊竭力回憶最早謀害彭福特的事件是什麼時候發生的,又有哪些同行勝任這個角色而在那個時候當了替死鬼,或者就此失蹤。

    但是這種回憶毫無用處。

    一是我對這些往事本來不大在意,記憶模模糊糊;二是演員莫名其妙死去或大蹤是常有的事。

    無疑幹我們演員這一行也是個危險的職業。

     看着圖像,我認為我已經對人物的性格作了仔細的琢磨。

     我知道,我是能扮演這個角色的。

    說幹就幹吧,隻要幹得穩妥一點也就是了。

    反正已無退路。

     首先,在體形外貌方面不成問題:彭福特和我換衣穿可以下露任何痕迹。

    那些密謀策劃。

     拐騙我來扮演他,無非是過高地估計了我和彭福特外貌十分相像,其實不靠藝術打扮。

    外貌形似并不是主要的。

    我們相像當然有利,但更要緊的是演員的真本事。

    他們大費周折去海牙擺弄電子計算機,結果物色到我這個真正的藝術家真算他們走運。

    一是我确實跟彭福特像孿生兄弟,二是我完全可以把他的行為舉止表現得惟妙惟肖。

     彭福特走起路來一瘸一拐,這可能是遇刺造成的後果。

    這沒什麼了不起。

    觀察他幾分鐘我就能依樣畫葫蘆地學會他的樣子走路,根本用不着動腦筋,他抓搔鎖骨、擦摸下巴的一舉一動,以及每次說話前總要做出一種差不多難以覺察的痙攣動作,這些姿态模仿起來,在我都不成問題。

    邊看圖像邊揣摸,這一切已經像水滲人沙堆那樣,滲透到我的下意識中去了。

    的确,我們有差距:他年齡比我大幾到20歲,但是這也不難,扮演年紀大的角色總比扮演年輕角色來得容易。

     塔克曾經暗示過我,我非得扮演得十分逼真不可,一定得使那些熟悉他的人在任何場合都看不出破綻來。

    這倒真是難上加難。

    比方,他喝咖啡喜歡放糖嗎?如果喜歡,放多少?他點燃香煙是用哪隻手,姿勢怎樣?這些問題我己成竹在胸。

    因為我一邊看影片,一邊把所有這類細節全記住了。

    比方,我看了影片中他點煙的樣子,就知道他發迹之前長年累月準是一直用火柴點煙的,而且他吸的必定是一種老掉牙的廉價香煙。

     但是,任何人都不會任何時候行為舉止單一,一成不變。

    一個演員不可能把任何人的任何生活細節全考慮到,更不容易全都天衣無縫。

    不過,我隻需要扮演一小段時間,甚至隻亮亮相。

    叫我心神不安的倒不是彭福特咬嚼芹菜的動作我扮得像不像,會不會由此洩露天機,出洋相。

    我心裡不好受的是,說不定那一小段時間沒扮演完,槍手已經向我瞄準了。

     然而,我還是認真研究着我準備扮演的那個大人物。

    我又有什麼把握呢? 正在我琢磨着的時候,門突然打開了。

    我聽到塔克親口喊道:“大家舒服吧?” 燈接着亮了起來,那個立體圖像消失了。

     我隻覺得像是大夢初醒。

    我扭過頭去,隻見那個叫彭尼的年輕婦女正在使勁從另一隻液壓床上擡起頭來,而塔克則用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