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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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我要走了。

    &rdquo他說道。

     連這句話他都說得十分痛苦。

    本來還想再多說點幽默的小笑話,但他發現隻要一開口就想吐,隻好默默地爬着拉取自己的衣服後,在雀的幫忙下打點好自己的裝束,邊不斷與自己的嘔吐欲抗争,搖搖晃晃,頭昏腦漲地走出了日本橋的待合&ldquo櫻&rdquo。

     外面已經是近冬的黃昏。

    從那之後已經過了一整夜。

    阿鶴鑽進橋頭正在買晚報的人的隊列中,買了三種不同的晚報,從頭到尾、從裡到外看了一遍。

    沒有!沒有!反而更令人不安了。

    禁止報道!這一定是偷偷在追捕犯人。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有多少錢就逃多久,最後自殺吧。

     阿鶴一想到自己被逮捕,然後血親、同事們朝着自己或發怒或悲泣,或疏遠或痛罵自己這個下場,就感到一陣厭惡且極度地恐懼。

     可是,他累了。

     而且,還沒上報。

     阿鶴鼓起勇氣,前往位于世田谷的公司宿舍。

    總之,在自己的窩裡好好地睡上一晚吧! 宿舍的房間是六疊一間大,阿鶴跟兩名同事一起住。

    室友們大概是上街尋花問柳了,都不在。

    大概是因為附近有主要的電力管線經過,所以這間房間也偷接了電燈。

    在阿鶴的桌子上,有株被放進杯子裡的菊花,花瓣有點發黑的它,一直等待着主人的歸來。

     阿鶴默默地鋪了棉被,關了燈,睡下。

    但他立刻又起了身,把電燈打開,再度躺下,接着用一隻手遮住臉,小聲呻吟着。

    最後,他如死了一般睡去。

     早上,他被其中一個同事搖了起來:&ldquo喂,阿鶴,你到底閑晃到哪去啦?你三鷹的姐夫打電話來公司好多次,我們都快煩死啦。

    他說如果阿鶴在的話,請他趕快來三鷹一趟,大概是有什麼人突然生病了吧。

    但是你沒來上班,也沒回宿舍,小森也說沒看到你,總之你今天先去三鷹一趟吧。

    你姐夫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出大事啦。

    &rdquo 阿鶴瞬間覺得全身寒毛倒豎。

     &ldquo隻說了&lsquo快來&rsquo沒說别的嗎?&rdquo 他整個人已經彈了起來,開始穿褲子了。

     &ldquo嗯,好像很急,你還是快去吧。

    &rdquo &ldquo我去去就回。

    &rdquo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阿鶴開始搞不清楚了。

    我接下來還能在這個社會裡活下去嗎?他覺得自己好似在夢中,但又立刻慌張地否認:自己是人類的敵人,是殺人魔。

     已經不是人類了。

    這個世界上的人們已經開始盡全力在追尋這隻魔類了。

    搞不好,那追捕的網子已如蛛網般結下,就等自己自投羅網!但是,自己還有錢!有錢的話,短時間内還能忘卻恐懼而遊逛,真的走投無路的時候,就自殺吧。

     阿鶴在洗臉台上用力地刷牙,牙刷還含在嘴裡,就走向了餐廳。

    餐桌上放了幾種報紙,阿鶴用帶着殺氣的眼神,把報紙的裡裡外外都瞪過了一遍&mdash&mdash沒有,還是沒有!沒有一張報紙對阿鶴犯下的事發出聲音!這份不安正如間諜無語地站在自己背後,或是那看不見的洪流從黑暗的深處,朝着自己沖來的不安,就像立刻要&ldquo轟&rdquo的一聲引發緻命爆炸般的不安。

     阿鶴回到洗臉台前漱了口,臉也不洗地就回到房間并拉開了壁櫥的門,把自己行李中的夏裝、襯衫、銘仙袷[6]、毛巾、運動鞋、毛布、三把鱿魚絲、銀笛和相簿&mdash&mdash把能換錢的東西都拿了出來後塞進背包裡,再将桌上的鬧鐘塞進外套的口袋裡,連早餐也沒吃,&ldquo我去三鷹一趟。

    &rdquo阿鶴用沙啞的聲音低語,背起背包,離開了宿舍。

     他先搭上井之頭線到了澀谷,把東西全賣了,連背包都賣了。

    得到了五千多元錢。

     接着再從澀谷搭地鐵到新橋下車,本打算一路走到銀座,但打消了主意,在河旁的鐵皮屋藥局買了一整箱兩百錠的安眠劑葡羅萬甯(brovarin)後,回到新橋車站,訂了往大阪的車票和快車座位。

    去了大阪後到底該怎麼辦,其實他自己也沒有頭緒。

    但隻要一搭上火車,感覺心中的不安就能少掉那麼一點。

    而且,阿鶴到現在一次都沒去過關西,人生的最後一程,就在關西好好遊逛一番吧!關西的女人似乎不錯,而自己有錢&mdash&mdash大概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