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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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她那件雙绉的羽織從未離身。
将富本流的師傅招來她房間進行練習這事，想必也行之有年了。
從我懂事以來，就常常陶醉在婆婆的《老松》《淺間》之類哀戚悲泣的曲調裡。
外面的人啊，都稱贊我們家有位隐居的藝者，而婆婆聽到了這些話，也會美美地報以一笑。
不知為何，我從小就很喜歡這位婆婆。
隻要一離開奶媽，接着就會奔向婆婆的懷抱。
當然這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家慈多病，不常照顧孩子。
家嚴和家慈都不是這位婆婆的孩子，所以婆婆也不太常去家慈那邊探望。
她總是待在别館的房間裡，而我總是在旁邊賴着不走，就這樣子三四天不見家慈一面也不怎麼稀奇。
也因此，婆婆比家姐還疼愛我。
差不多每天晚上都會念草雙紙[7]給我聽。
我現在還能回憶起，聽到《八百屋阿七》[8]的故事時我有多麼興緻盎然，還有婆婆半開玩笑地稱我&ldquo吉三&rdquo時的開心感。
在油燈那黃色的燈火前，婆婆讀着粗糙的草雙紙，那美麗的姿态現在我也全都還記得。
總之不可思議地，那天晚上的睡前故事《哀蚊》，我完全無法忘記&mdash&mdash這麼說來，那時确實是秋天呢。
&ldquo活到了秋天的蚊子呢就叫作哀蚊，對它們是不用蚊香熏的，畢竟太可憐了。
&rdquo 啊，一字一句，我都還記得這麼清楚。
婆婆邊躺着邊用陰郁的語調說着。
這麼說來，當婆婆她抱着我睡的時候，一定會把我的兩腳夾在她的腳中間為我取暖。
某個晚上，她更是把我的睡衣給剝光，然後她也自己脫光，并用她那美麗的肌膚擁抱着我，讓我暖洋洋地進入夢鄉。
婆婆便是這麼疼愛我。
&ldquo哎呀。
哀蚊不就是我嗎。
這還真&hellip&hellip&rdquo 她邊這麼說着，邊看着我的臉。
我從沒看過那麼美麗的雙眼。
本館那邊婚宴的狂歡也已經沉靜了下來。
大概已經是子夜了吧！我依然能憶起那個晚上，秋風飒飒地撫摸着遮雨木門，而檐下的風鈴也随它的動作發出小小的響聲。
是的，我就是在那晚看到了幽靈。
我突然醒了過來，說了一句&ldquo想尿尿&rdquo。
但是，婆婆沒有回應。
我用我惺忪的睡眼看向周遭，發現婆婆并不在我的身邊。
雖然有點害怕，不過我還是蹑手蹑腳地離開了被窩，在黑得發亮的榉木長廊上，提心吊膽地前往茅房。
腳底整個都冰冷了起來，但那時我依然相當想睡，這讓我有種像是在彌漫的大霧裡緩緩遊動的感覺。
就在那時，我看到了幽靈。
在那長長的走廊一隅，有一個白色的人影蹲着。
因為我是從很遠的地方看着它，所以那就像是底片上的一個小白點，但它确實在偷窺着家姐和新入贅的姐夫的房間&mdash&mdash幽靈！不，這不是一場夢。
藝術的美說穿了不過就是侍奉市民的美。
有為花癡狂的匠人。
礙事。
之後，美知子垂下眼睑，低語道：&ldquo你知道那朵花的名字嗎？隻要用手指一摸，它就會碎裂、噴出肮髒的汁液，讓自己的手指也跟着腐朽&mdash&mdash要是能知道那朵花的名字就好了呢。
&rdquo 我嗤笑着，将兩手插進褲子的口袋裡：&ldquo你知道這種樹的名字嗎？它的葉子一直到凋落之前都是綠色的。
即使葉子的底端已經枯了、被蟲啃了，但它還是裝出一副青翠的模樣&mdash&mdash要是能知道這種樹的名字就好了呢。
&rdquo &ldquo死？你要去死嗎？&rdquo 小早川覺得，他搞不好真的會去死。
大概是去年秋天吧！發生在青井家的佃農紛争，台風尾也掃到了青井。
那時他因試圖吞藥自殺而昏睡了整整三天。
&ldquo我之所以繼續放蕩，就是因為我的身體還受得住我的放蕩吧！若是我現在人命危淺，那麼我就能夠屏蔽一切感官的快樂，專注于那鬥争的金援上了吧！&mdash&mdash于是我有一次整整三天都去了P市的醫院，每天在那傳染病院旁邊喝那水溝的水。
不過最後失敗了，我隻是拉了肚子。
&rdquo之前青井還曾紅着臉這麼說。
小早川對這滿是知識分子習氣的嬉戲，感到難以言喻的不快，但青井那顆苦思困擾的心稍微打動了他，這點也是事實。
&ldquo死是最好的了。
不，應該說不隻是我，對社會進步貢獻是負分的家夥最好都去死一死&mdash&mdash還是說，你有什麼科學的理由，能指出負分的人隻要是人都不該死嗎？&rdquo &ldquo你、你到底在說什麼蠢話啊？&rdquo 小早川突然開始覺得，青井說的話實在是蠢透了。
&ldquo這可笑不得！你不也是這樣嗎？為了要拜祭祖先，所以我們不得不活着；為了完成人類的文化，所以&hellip&hellip他們隻告知了我們這些重大的倫理義務，但卻沒有人打算為了這些東西，給我們任何
将富本流的師傅招來她房間進行練習這事，想必也行之有年了。
從我懂事以來，就常常陶醉在婆婆的《老松》《淺間》之類哀戚悲泣的曲調裡。
外面的人啊，都稱贊我們家有位隐居的藝者，而婆婆聽到了這些話，也會美美地報以一笑。
不知為何，我從小就很喜歡這位婆婆。
隻要一離開奶媽，接着就會奔向婆婆的懷抱。
當然這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家慈多病，不常照顧孩子。
家嚴和家慈都不是這位婆婆的孩子，所以婆婆也不太常去家慈那邊探望。
她總是待在别館的房間裡，而我總是在旁邊賴着不走，就這樣子三四天不見家慈一面也不怎麼稀奇。
也因此，婆婆比家姐還疼愛我。
差不多每天晚上都會念草雙紙[7]給我聽。
我現在還能回憶起，聽到《八百屋阿七》[8]的故事時我有多麼興緻盎然，還有婆婆半開玩笑地稱我&ldquo吉三&rdquo時的開心感。
在油燈那黃色的燈火前，婆婆讀着粗糙的草雙紙，那美麗的姿态現在我也全都還記得。
總之不可思議地，那天晚上的睡前故事《哀蚊》，我完全無法忘記&mdash&mdash這麼說來，那時确實是秋天呢。
&ldquo活到了秋天的蚊子呢就叫作哀蚊，對它們是不用蚊香熏的，畢竟太可憐了。
&rdquo 啊，一字一句，我都還記得這麼清楚。
婆婆邊躺着邊用陰郁的語調說着。
這麼說來，當婆婆她抱着我睡的時候，一定會把我的兩腳夾在她的腳中間為我取暖。
某個晚上，她更是把我的睡衣給剝光，然後她也自己脫光，并用她那美麗的肌膚擁抱着我，讓我暖洋洋地進入夢鄉。
婆婆便是這麼疼愛我。
&ldquo哎呀。
哀蚊不就是我嗎。
這還真&hellip&hellip&rdquo 她邊這麼說着，邊看着我的臉。
我從沒看過那麼美麗的雙眼。
本館那邊婚宴的狂歡也已經沉靜了下來。
大概已經是子夜了吧！我依然能憶起那個晚上，秋風飒飒地撫摸着遮雨木門，而檐下的風鈴也随它的動作發出小小的響聲。
是的，我就是在那晚看到了幽靈。
我突然醒了過來，說了一句&ldquo想尿尿&rdquo。
但是，婆婆沒有回應。
我用我惺忪的睡眼看向周遭，發現婆婆并不在我的身邊。
雖然有點害怕，不過我還是蹑手蹑腳地離開了被窩，在黑得發亮的榉木長廊上，提心吊膽地前往茅房。
腳底整個都冰冷了起來，但那時我依然相當想睡，這讓我有種像是在彌漫的大霧裡緩緩遊動的感覺。
就在那時，我看到了幽靈。
在那長長的走廊一隅，有一個白色的人影蹲着。
因為我是從很遠的地方看着它，所以那就像是底片上的一個小白點，但它确實在偷窺着家姐和新入贅的姐夫的房間&mdash&mdash幽靈！不，這不是一場夢。
藝術的美說穿了不過就是侍奉市民的美。
有為花癡狂的匠人。
礙事。
之後，美知子垂下眼睑，低語道：&ldquo你知道那朵花的名字嗎？隻要用手指一摸，它就會碎裂、噴出肮髒的汁液，讓自己的手指也跟着腐朽&mdash&mdash要是能知道那朵花的名字就好了呢。
&rdquo 我嗤笑着，将兩手插進褲子的口袋裡：&ldquo你知道這種樹的名字嗎？它的葉子一直到凋落之前都是綠色的。
即使葉子的底端已經枯了、被蟲啃了，但它還是裝出一副青翠的模樣&mdash&mdash要是能知道這種樹的名字就好了呢。
&rdquo &ldquo死？你要去死嗎？&rdquo 小早川覺得，他搞不好真的會去死。
大概是去年秋天吧！發生在青井家的佃農紛争，台風尾也掃到了青井。
那時他因試圖吞藥自殺而昏睡了整整三天。
&ldquo我之所以繼續放蕩，就是因為我的身體還受得住我的放蕩吧！若是我現在人命危淺，那麼我就能夠屏蔽一切感官的快樂，專注于那鬥争的金援上了吧！&mdash&mdash于是我有一次整整三天都去了P市的醫院，每天在那傳染病院旁邊喝那水溝的水。
不過最後失敗了，我隻是拉了肚子。
&rdquo之前青井還曾紅着臉這麼說。
小早川對這滿是知識分子習氣的嬉戲，感到難以言喻的不快，但青井那顆苦思困擾的心稍微打動了他，這點也是事實。
&ldquo死是最好的了。
不，應該說不隻是我，對社會進步貢獻是負分的家夥最好都去死一死&mdash&mdash還是說，你有什麼科學的理由，能指出負分的人隻要是人都不該死嗎？&rdquo &ldquo你、你到底在說什麼蠢話啊？&rdquo 小早川突然開始覺得，青井說的話實在是蠢透了。
&ldquo這可笑不得！你不也是這樣嗎？為了要拜祭祖先，所以我們不得不活着；為了完成人類的文化，所以&hellip&hellip他們隻告知了我們這些重大的倫理義務，但卻沒有人打算為了這些東西，給我們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