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剿撚成功淮軍報捷 臨朝受賀穆宗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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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銘軍從背後抄來,隻得由西路又竄到東路。

    撚軍走到哪裡,官兵是包抄到哪裡,這時已是五月,黃河的伏泛盛漲。

    諸位必有一句話問我,第二回書,不說是承恩公惠征帶着家小,在那清河縣趕渡黃河嗎,何以彼時黃河在南,此時黃河又在北?要曉得鹹豐元年,淮黃水漲,豐北決口,從此黃河不由雲梯關入海,竟從天津以南入海。

    李鴻章趁着這黃河伏泛當兒,借滾滾濁流,做撚軍的天然圈禁。

    無巧不巧,浙江巡扶左宗棠,又因奉旨剿回,見過兩宮,趕來同鴻章面議機宜。

    鴻章因撚軍同回衆有密切關系,留着宗棠勾當撚事。

    諸位想起,單論淮軍的勢力,那撚軍已不能支,何況再加着左軍,簡直是逐節為營,把個張總愚逼上死路。

    然而張總愚桀骜不過,骠悍不過,雖接二連三打些敗仗,不曾屈膝求降。

    但是張總愚不降,所有部下,早紛紛解體,藍大順、二順早領着些回民,竄出山海關,不知逃往何處。

    二藍走後,張總愚身邊,隻剩一二千人,東竄到西,西竄到東,四面官兵,日漸緊急,甕中捉鼈,真正跑逃不了。

    這日據着高唐,喘息未定,猛然潘鼎新、劉松山兩支生力軍殺來,總愚忙跳上馬,顧少是人衆,趕向博平清平撲竄運河。

    這運河東岸,都築着數百裡長牆,任是飛天蜈蚣,也越不過去。

    正在危急,一通炮響,劉銘傳又當頭攔住,張總愚點一點手下餘撚,不過二三十人,不免牙根一咬,說聲天亡我也,遠遠瞧着黃河,把馬鬃一拎,連人帶馬,撲碌通滾跌河心直趕水晶宮,會那金龍四大王去了。

    岸上銘軍追來,瞧這滔滔汩汩波濤,人騎俱下,萬無生理,這才由劉銘傳飛報大營。

    李鴻章用個紅旗報捷,聲叙西撚肅清。

    不日上谕下來,一面嘉獎李鴻章,将平撚在事人員,論功叙爵有差;一面督促左宗棠趕往陝甘,征巢回匪,務期一鼓蕩平。

    諸位必疑惑在下一支筆,又要接叙征回的戰事,要曉得舞台演戲,接二連三唱那全武行,任是真刀真槍,耍得熱鬧,鑼鼓喧天,敲得緊湊,然而做戲的吃力,瞧戲的厭煩,而況左宗棠前去剿回,大小數百戰,縱橫兩萬裡,不是一年兩載,可以成功。

     這個當兒,外魔的氣焰,可算逐漸消滅,那内魔的威勢,又不免逐漸鸱張。

    前回書中,不講到慈安潛往西宮,捉住慈禧的破綻嗎?優人金俊生在逃,那個譚鑫培、餘三勝,也就稍稍斂迹。

    安得海同那拉氏計議,原說是要謀害慈安,究竟慈安一片好心,任是恩将仇報,一時也翻不轉面皮。

    其時朝臣也有些風聞,有一位京察一等禦史,名叫卞寶第,在這個當兒,遞了個調和兩宮奏折,折子裡面,很把國事阽危,皇上沖幼,非得兩宮顧全大局,轸念時艱,不足以對内對外,為長治久安之計。

     慈安、慈禧見了,很為感動,但是慈安的心裡,實系顧全大局,慈禧的心裡,不過顧忌人言。

    安得海要算是貼骨疔瘡,安靜了一兩個年頭,他又慫恿建築圓明園,恢複舊觀。

    這時女畫師缪毒筠,已招緻入宮,慈禧叫她按照從前的構造,曲曲折折地畫個詳圖。

    缪太太本來是畫中高手,而況那圓明園,又是她身曆其境,哪有不裝點入細。

    圖畫脫稿,當由慈禧招呼恭親王過來,遞給瞧了。

    好個恭親王,知道慈禧又要大興土木,蓋造園林,當下便除去帽子,跪地碰頭說:“現在毛賊雖平,撚匪未靖,外邊是滿目瘡痍,單論現用兵饷,已是支绌萬分,這種絕大工程,還待民力少抒,國帑稍裕,再行籌辦;而況皇上的年齡日長,那大婚及歸政的典禮,也很要有點預備。

    ”慈禧聽到這裡,很大大的不以為然,然而又沒有話來駁诘他,隻好暗暗說聲:“非依安得海的計劃,先行黜退此伧不可。

    ”當下退入後宮,又同心腹安得海,秘密計劃。

    安得海再陰險不過,忙說:“如今要黜退此伧,必先要聯合主子。

    咱瞧主子漸漸年齡加長,知識已開,那選妃冊後的典禮,是不能耽擱的,一方面加點疼愛,一方面做些手眼,伯叔雖親,總不如個生母,一步緊似一步去做,哪怕不入咱們的圈套。

    ”慈禧連連點首,從此便拿出手段,不時招呼同治帝過來,問寒問暖,極意殷勤。

    那太監安得海同崔長禮、劉承恩,亦複想出方法,漸漸勾引主子,向那聲色嗜好一條路上進行。

    諸位想想,一個青年小子,知識開,如何有什麼定力?同治帝雖是生性英明,然而童心未化,除得早晚聽戲之外,嘴裡哼些西皮二簧。

    其時早有一班小内監,同他逢場作戲,什麼撐船呀,盤杠呀,無不色色俱全。

    尤喜愛的玩意,叫做一種掼交。

    這掼交就是從演戲裡面學來的,起初用一條闆凳,叫小内監橫躺在上面,用手按捺着腹部,務要随起随落,圓轉自如,體格越靈便,身材越機靈越好,到得純熟的地步,并長凳不用,空心筋鬥子,翻個不脫。

    可憐那班小内監,因練習這種掼交,不知死去多少。

    恭親王有位貝勒,名叫載瀓,也是掼交好手,同治帝叫他進宮,異常合式,彼此做了兩套繡花黑衣,穿起來,不分君臣,整日價在宮晨亂竄,始而注意掼交,繼而君臣兄弟又出外微行,什麼花街柳巷,宜南窯姐,無不遊逛殆遍,遇着茶坊酒肆,賣糖的擔子,随意小吃,并不給鈔。

     一日有賣漿黃二,見兩位穿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