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頤和因皇上領訓 春帆樓傅相議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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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途,突有人趕跳過來,啪的一槍,卻打中鴻章面部,登時昏暈卧倒,趕着回寓,已是血污淋漓。

    日政府得了這個消息,趕派伊藤博文前來,殷勤道歉,一面派醫調治,一面緝獲兇徒。

    這兇徒叫做小山豐太郎,平日卻有些神經病,當由法庭訊供監禁不提。

    這個當兒,李鴻章是顴部受傷,不緻大礙,然而他卻得了個正當法理,說什麼賺我過來,卻做成這樣圈套,施行這種野蠻手段,國體何在?公法何在!日人被鴻章這一頓駁诘,這一頓譏嘲,方才誠意謀和,事事有些讓步。

    李經方雖非正式驸馬,然娶的日本老婆,總覺有些姻親關系;參贊伍廷芳,又是位西洋留學博士,對于國際公法,條例極熟,日夜磋議,刻無甯晷;英美俄法四國,又交電催促。

    乃議定和約六款,是為馬關條約,大略割遼東半島,及台灣澎湖與日,償兵費二萬萬兩,開蘇、杭、沙市、重慶為商埠,并允其通航内地。

    草約既定,鴻章率領人衆,趕即歸國,駐節天津,稱病不即入都,卻遣美員福世德,參贊伍廷芳,赍和約一、專條一、附約一、停戰條款一,進谒軍機。

    不消說得,自然是加蓋印玺,準在山東煙台換約,至于台灣澎湖的交割,卻由李經方同樣山資紀,在一艘兵艦接頭。

    諸位,因什麼交割地方,不明公正氣,躲躲藏藏如私偷一般呢?這其中卻有個緣故,因為台灣地方的紳民,聽着割讓的消息,已準備着獨立。

     原來台灣省由劉銘傳去後,就改用了邵友濂,姓邵的去後,即以原任藩司唐景崧,升做巡撫,這唐景崧也沒有什麼大學術、大經濟。

    這個當兒,日本樣山資紀,早帶領些鐵甲兵艦,在洋面上來往,一座澎湖島,已扼守不住。

     講這澎湖島,原是台灣門戶,澎湖失守,則台北首先受兵。

     這時台灣防守,卻分做三路:北路台北府,由唐景崧擁着重兵駐紮。

    中路台中府,由紳士林朝棟糾集地方團勇駐紮。

    南路台南府,卻由黑旗隊劉永福駐紮;這劉永福現做着廣東南澳鎮總兵,是奉朝命調至台灣協防的,論軍事上的經驗,戰線上的膽量,自然是劉永福獨一無二。

    假如唐景崧同他和衷共濟,事事讓他做主,受他節制,哼……,這一座台灣要地,還不至讓給日本。

    無如景崧前在廣西,同姓劉的很有意見,此次黑旗隊奉調前來,主客失和,未免各守地段,劃疆而治。

    閑話不談。

    唐景崧既是個台灣巡撫,自認拱守台北,當這軍事吃緊之秋,不無要有個布置。

    當由首縣唐鏡沅,力薦一人,這人叫做吳國華,卻是個海洋大盜,生得豹頭環眼,粗惡異常。

    景崧捂緻過來,便叫他帶領六個營頭,駐紮基隆。

    這基隆是台北第一重要門戶,其次便是滬尾,再次便是三貂嶺,當時三處總紮着重兵。

     這日,日人卻派了兩隻兵艦,過來攻打基隆,偏偏被吳國華開炮轟擊,打損一隻,那一隻趕忙退去。

    吳國華得意不過,争先報功,唐景崧自然是興高采烈。

    這時富紳邱逢甲,聚集台民,首先創議,說:“現在中國,已将我們台灣割讓日本,那日本原稱倭奴,殘酷不過。

    我的意思,與其受倭奴魚肉,不如大家協力齊心,謀個獨立,我們就公推唐撫台做個伯理玺天德,大家意見以為何如?”當時到會的,無不鼓掌贊成。

    記得這時是光緒二十一年的五月初一,由邱逢甲為首,新制一面國旗,是五幅長方式,藍地畫一隻黃虎,虎首向内,虎尾高揚。

    ,又镌刻一方金印,文曰台灣民主之章。

    其時成千上萬的台民,大吹大擂,擁入撫署,唐景崧升堂受賀,官制改内部外部軍部。

      部署粗定,偏生轅下有個親兵,叫做李文奎,聚衆作亂。

    這姓李的以為民國改制,人人可行動自由,因着惡賭狂嫖,金錢不夠,便夥結二三百人,猛然的要殺官劫庫;一時哄進撫署,什麼文巡捕,武巡捕,都被他殺了,景崧的姑老爺出來,也被文奎砍去腦袋。

    正在殺紅了眼,景崧由後面走出,卻跟随了一二十個衛隊,劈面大聲一喝,哪知李文奎被虛威逼住,動彈不得。

     這個當兒,假如景崧拿出些手段,或哄吓,或詐騙,将個李文奎辦了,倒可沒事,偏偏景崧說這文奎有膽,當面反誇獎起來,叫他帶個營頭,幫那吳國華去守基隆。

    諸位想想,吳國華已是個壞蛋,再添一個李文奎,兩個壞蛋滾在一起,那基隆要地,還能把守得住嗎?所以第二次日艦來攻,李文奎早溜之大吉,姓李的溜了,姓吳的也就無心開仗,下了海船,仍幹那強盜的營生了。

    當下基隆既已失守,日軍登岸,仿佛是生龍活虎,不消幾仗,日軍既得滬尾,又占踞了三貂嶺。

    可憐一位簇簇新鮮的大總統,熱鬧了幾時,已抱頭鼠竄,溜下海船,一陣海風,已刮得脫離台灣,不知去向了。

    台北既失,日軍的大隊便殺到台中,邱逢甲又同林朝棟混合一起,商議要請劉永福做個繼任總統。

    好個劉永福,回說:“這總統名義,我不承認,但我來是保護台灣,有一分力,盡一分力。

    我同倭奴,是不共戴天。

    操總一句,這台灣是中國地土,不得善讓,籌兵還在其次,第一要籌饷,饷乃活命之源,如其沒饷,那就英雄無用武之地了。

     ”邱林二位,當下喏喏答應,便由劉永福,重行布置,壁壘一新,未知後事,容續後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