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消息的傳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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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才能對事态進展保持持續關注,盡管這樣有諸多不便:他們來到集市打聽消息,在這方面,參加拜伊司法區選舉大會并同城市保持聯系的教區代表一定發揮了重要作用。

    每當有重要事項宣布,他們就前往鄰近的城市,要求提供詳細信息:7月26日,幾個村莊派出信使前往布裡夫(Brive)市政當局要求得到更多信息。

     從出席會議的當地代表的通信中,多少可以獲知三級會議舉行辯論的消息,除此之外,直到8月,一切消息隻能通過私人信件和口頭方式傳播。

    還必須注意,并非所有的拜伊司法區都由指定的代理人來傳遞消息,并且,在最關鍵的時刻,這些人要麼停止寫信,要麼他們的信件被截獲。

    另一方面,私人信件的寫信者經常傳播那些道聽途說的消息。

    魯(Roux)侯爵将一封7月13日在凡爾賽寫的信件轉給了普瓦捷某個居民,信裡說:米拉波和巴伊(Bailly)逃跑了;巴黎爆發了反叛,&ldquo反叛者成群結隊前往凡爾賽,決定結束一切。

    他們遭到3.5萬名士兵的攔截,司令官是布羅格利元帥,還配備了大炮。

    雙方從清晨開始一直在交火,我們聽到槍聲炮聲持續不斷。

    在距離巴黎一法裡開外的地方發生了大屠殺,特别是在外籍軍官和法蘭西衛隊之間,大部分是逃兵&rdquo。

    據說這一切發生在7月13日!這封信是誰寫的?是巴倫坦(Barentin)的秘書,修道院院長居約(Guyot)。

    這樣一來,信件誇大國王軍隊的實力,想象巴黎陷入血與火之中,這難道值得驚訝嗎?不過,這些信件其實隻有少數人能讀到。

     1789年7月28日,在福雷(Forez)的沙爾略舉行的當地民衆大會的記錄,向我們清楚地展示了消息的傳播方式。

    旅店老闆裡戈萊(Rigollet)宣布,在他店裡下榻的一位商人告訴了他許多關于盜匪的消息。

    大家便派他去請這位商人到場。

    此人是一名販賣珠寶的零售商,在沙爾略已經20年,名叫吉羅拉莫·諾澤達。

    他作證說,自己從呂濟(Luzy)來,經由阿魯河畔土倫(Toulon-sur-Arroux)、沙羅勒(Charolles)和拉可萊耶特(LaClayette),這些地方的全體民衆都&ldquo拿起了武器”在沙羅勒,當局逮捕了一名攜帶740個金路易的盜匪,這是真消息;他又聽說,波旁朗西(Bourbon-Lancy)來了80名盜匪,強迫該市支付贖金,這是假消息。

     還有,&ldquo人們到處都在大肆談論盜匪&rdquo。

    對于這一點,大家衆說紛纭。

    沙爾略的一位商人說:&ldquo就在8天前,在迪關(Digoin),我親眼看到資産階級自己組建了衛隊。

    從維勒弗朗什(Villefranche)販牛歸來的一名沙羅勒村男子半道遭到襲擊,盜匪用手槍朝他開了一槍,擊中了他坐騎的腿,從他那裡搶走了100個金路易。

    &rdquo另一位商人作證&ldquo聽說外國人做過同樣的事情&rdquo。

    另外幾名出席會議的人譴責&ldquo形形色色的盜匪行徑&rdquo,特别是在聖艾蒂安,有600名盜匪來襲,被當地駐軍和民兵擊退。

     由此看來,不應該把所有賬都算在專制制度頭上。

    法國當時的經濟和道德狀況也有一定責任。

    絕大多數法國人隻能依靠口耳相傳的渠道來得到消息。

    他們中的多數人和新聞報刊有什麼關系?他們不識字,其中還有五六百萬人不懂法語。

     但是,對于政府和貴族而言,這種消息傳播方式比新聞自由還要危險。

    這種方式極大助長了虛假消息、扭曲和誇大事實,還有謠言的滋長。

    最冷靜的人也不禁對謠言信以為真。

    在外省普遍的消息匮乏中,隻言片語也會引發非同尋常的反響,最終成為民衆深信不疑的真相。

    最後,謠言可能會傳入某個記者的耳朵裡,印刷出版,從而獲得新的傳播動力:《半月紀事報》宣稱,波利尼亞克夫人在埃索讷(Essonnes)被處死;《真相報》報道,克萊蒙費朗(Clermont-Ferrand)的民衆屠殺了一個團的士兵;《南特通訊》報道,邁利元帥在自己的城堡中被斬首。

     那麼,大恐慌會不會是一個驚天的&ldquo虛假消息&rdquo呢?本書的主旨即在解釋:為什麼它看起來如此逼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