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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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恐慌産生自對&ldquo盜匪&rdquo的恐懼,而這種恐懼又可以由1789年法國的經濟、社會和政治環境得到解釋。

    在舊制度下,乞讨是鄉村地區的一大禍害。從1788年開始,失業和生活成本高漲加劇了這一弊端。饑荒引起的無數騷動,進一步惡化了社會秩序。政治危機也是一個重要因素,因為它使得民情激憤,讓整個法國動蕩不安。乞丐、流浪漢、騷亂分子,到處都被指責為&ldquo盜匪&rdquo。莊稼收獲季節,不安和焦慮時時刻刻都在醞釀。收獲季成了一個令人生畏的時期,地方性的警報因此激增。

    在莊稼收獲開始以後,由于第三等級同王權支持下的貴族階級之間的沖突,在好幾個省份,饑荒引發的騷亂帶上了一種社會沖突性質,并突然轉化為内戰。巴黎的起義和試圖将盜匪從首都及各大城市驅逐出去的防範措施,将對盜匪的恐懼普遍化了。另一方面,民衆也在憂心忡忡地等待失敗的貴族攜外國軍隊而至,對第三等級進行報複。根本沒有人懷疑,貴族已經收買了所謂的盜匪為他們效勞。于是,在經濟危機,加上政治和社會危機的共同作用下,大恐慌深入人心,地方性的警報傳遍整個王國。但是,對盜匪的恐慌是一種普遍的現象,而大恐慌卻不是這樣,把二者混為一談是錯誤的。

    在大恐慌的産生過程中,沒有任何陰謀的迹象。如果說對流浪漢的恐懼并非空穴來風,那麼,所謂為貴族效勞的盜匪就是一個幽靈。毫無疑問,革命派也協助了喚醒這個幽靈,但他們沒有惡意。革命派傳播關于貴族陰謀的謠言,因為他們相信這是真的。隻是他們過分誇大了它的重要性:隻有宮廷曾計劃通過政變推翻第三等級,可悲的是無力将之付諸實施。但是,革命派不願犯輕視對手的錯誤,一旦革命派以為他們的對手也有旗鼓相當的毅力和決心,便不無理由擔心出現最糟糕的局面。而且,為了把各個城市拉入自己的陣營,革命派還用不着發動大恐慌。市政革命和武裝民衆,在大恐慌之前就發生了,這是最有力的證據。至于城市和鄉村的那些在資産階級背後蠢蠢欲動的窮人,他們絕望的暴動以及革命事業因此受到的損害,隻能引起資産階級的憂慮。革命派的敵人譴責革命派煽惑窮人推翻舊政權,以便建立新秩序取而代之,本在情理之中;而革命派譴責貴族涉嫌煽動無政府狀态,以防止資産階級奪權,也一樣順理成章。此外,對盜匪的恐懼為武裝民衆同時無須明目張膽地反對王權,提供了一個絕佳的借口,這是顯而易見的。但是,國王本人在圖謀反對國民議會的時候,不也打着同樣的旗号?特别是就農民而言,資産階級并無任何興趣看到他們以反叛來推翻領主制度,而制憲議會也将很快顯示它對待農民反叛的審慎态度。但是,再說一遍,即便承認國民議會的态度完全相反,它也無須訴諸大恐慌:農民反叛很早之前就已經開始。

    但是,我們決不能認為,大恐慌對大革命的進程毫無影響,或者用哲學家的話來說,認為大恐慌隻是一種次生現象。恐慌立即引起了激烈的反應,在其中,大革命的好戰激情第一次展現出來,民族團結也獲得了自我表現和鞏固的良機。此外,這種反應&mdash&mdash尤其在鄉村地區&mdash&mdash轉而反對貴族。大恐慌促使農民聚集在一起,讓他們意識到自身力量的強大,推翻封建制度的攻勢獲得了新的支援。因此,大恐慌值得我們關注的地方,不僅在于它奇特而富有戲劇性的特征:它還為8月4日之夜鋪平了道路,[1]因此,它堪稱我國曆史最重要的一個階段。

    注解:

    [1] 8月4日之夜是制憲議會制定反封建法令開始之日,因會議徹夜進行而得名。會上提出的廢除貴族狩獵、鴿舍、兔囿、免稅等特權和教會什一稅的提案後來陸續形成法令,通稱&ldquo八月法令&rdquo。&mdash&mdash譯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