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睢陽城烹僮殺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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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此乃險計,隻可一,不可二。

    我如今想起來,城中紳衿富戶人家,必有積儲,明日我發帖與你,去各家告借些來用。

    &rdquo 義僮道:&ldquo那些鄉紳舉監,隻曉得說人情,買白宅,哪個是忠君愛國的?富戶人家經紀用的六鬥當五鬥的斛子,收佃戶的米來囤在家裡,巴不得米價騰貴,好生利息。

    小的看那等富貴人家,隻知齋僧布施,妝佛造相的事,便要沽名市譽,肯做幾樁;其他,就是一個嫡派至親,貧窮出醜,不指望他扶持,還要怕他上門來洩他家的體面,便百般厭惡痛絕他。

    小的看起來,真正是襟裾牛馬,銅臭狗矢。

    老爺若要與他們借糧,隻怕這熱氣呵在壁上,到底不中用的。

    &rdquo 許公道:&ldquo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偌大睢陽豈無義士?待我親去勸谕他們,自然有幾家輸助。

    &rdquo義僮道:&ldquo那些人再不吃好草的,不如待小的去到幾家巨富人家,隻說要死在他家裡,有人或者害怕出人命,肯拿些出來。

    &rdquo許公道:&ldquo胡說!這是潑皮圖賴人的勾當,做出來可不被人笑話。

    &rdquo 說罷上馬,來到各鄉紳、舉監及富戶人家門首,說:&ldquo郡守親來借糧保城。

    &rdquo這些人家果然也有回不在家裡的;也有托病不出來相見的。

    不多幾家助了些米,一共隻得三百餘石。

    張、許二公大憂。

     那賊營中,尹子奇箭瘡雖好,卻正射瞎了一隻左眼,切齒大怒,與史思明、令狐潮晝夜攻打。

    幸喜雷萬春面上的傷也好了,與南霁雲在城百般守護。

    賊兵架起雲梯,南、雷二将就将火炮打去,雲梯上的軍士都被燒死。

    賊兵夜裡來爬城,南、雷二将教将草把沾上脂油,點着火,投将下去,軍兵不敢上城。

    賊兵挖地道進來,南、雷二将吩咐沿城都阻深塹,水灌入地道去,賊都淹死在内。

    尹子奇等無計可施,隻是緊緊圍着。

     城中争奈糧草已盡了,張、許二公隻得教軍士殺牛、馬吃。

    牛、馬殺盡了,又教取紙頭、樹皮來吃。

    紙頭、樹皮又吃盡了,隻得教軍士羅雀、掘鼠來吃。

    可憐一個軍士每日隻羅得三、五隻雀,掘得六、七個鼠。

    還有羅不着、掘不着的,如何濟得事?那些小戶百姓人家,也都絕了糧。

    有等遊手好閑的人,糾集了饑民,往大戶人家去搶米來吃。

    也有以公廢私的倒箪食壺漿送到城上來,與軍士們充饑。

     不多幾日,連大戶人家的米,也搶盡了。

    城中老弱餓死的填溝積壑,軍士們就拆房椽子做了柴,割死人肉去煮來救饑。

    張、許二公無計可生,一心隻望救兵來援。

    叵耐賊兵攻打愈急,軍中食盡,頗有怨言紛紛,都要棄城逃竄。

     是日,張公見了這光景,退入私衙獨自坐下,左思右想,沒做理會處。

    卻好屏後轉出一個婦人來道:&ldquo老爺,外邊事體如何?&rdquo張公擡頭一看,原來,是他愛妾吳氏。

    心中便暗自估省道:&ldquo本衙内并無别件可與軍士吃得,隻有這個愛妾,莫若殺來與軍士充饑,還可激起他們的忠義。

    隻是這句話,教我怎生啟齒也?&rdquo 吳夫人見張公搔首長歎,沉吟不語,便道:&ldquo看老爺這般光景,外面大勢想必不濟了。

    有話可說與妾身知道。

    &rdquo張公道:&ldquo話是有一句,隻是不好說得。

    &rdquo吳夫人道:&ldquo妾身面前有何不可說的話?&rdquo張公道:&ldquo隻因城中食盡,我恐軍心有變,欲将你&hellip&hellip&rdquo 張公說到此處,又住口不言。

    吳夫人道:&ldquo老爺為何欲言又止?&rdquo張公歎道:&ldquo教我如何說得出這話來?&rdquo吳夫人等了一回,便眼淚交流道:&ldquo老爺不必明言,妾已猜着了。

    &rdquo張公道:&ldquo你猜着了甚麼?&rdquo吳夫人道:&ldquo軍士無糧,可是要将妾身殺來饷士麼?&rdquo張公大哭道:&ldquo好呀!你怎生就猜着了?隻是我雖有此心,其實不忍啟齒。

    &rdquo吳夫人道:&ldquo妾身受制于夫,老爺既有此心,敢不順從。

    況且孤城危急,倘然城陷,少不得也是個死。

    何如今日從容就義的好。

    老爺快請下手。

    &rdquo張公大哭道:&ldquo我那娘子,念我為國家大事,你死在九泉之下,不要怨下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