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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為瑪麗·德奧貝的女人(紅顔殺手——布蘭維利耶侯爵夫人婚前的名字也正是瑪麗·德奧貝),這個瑪麗·德奧貝于1861年被送上了斷頭台。

    不管你對17或18世紀的人怎麼看,你總不會覺得19世紀60年代的人還很愚昧吧?” “難道你想說這女人是因為巫術掉了腦袋?” “不,她是因為謀殺被斬首。

    細節實在令人不快,我就不講了。

    但我想給你讀讀當時的記者對瑪麗·德奧貝法庭表現的描述。

    記者寫道:‘案子引發了廣泛的社會關注,這不僅是因為被告美麗的容顔和豐厚的财産,還因為她的端莊謙遜,連檢察長也曾直言不諱地說,被告給人的感覺像一個正在上學的少女。

    ’注意,到關鍵地方了:‘她邁步走上被告席,羞怯地對法庭庭長鞠躬行禮……她戴着一頂棕色的天鵝絨船形帽,帽子上有垂下的羽飾,身穿棕色絲綢長袍。

    她一手拿着銀色蓋子的嗅鹽瓶[嗅鹽,又叫“鹿角酒”,是一種由碳酸铵和香料配置而成的藥品,給人聞後有恢複或刺激作用,可用于減輕昏迷或頭痛。

    嗅鹽是當時西方上流社會淑女的必備之物。

    當時人們認為淑女應該孱弱小巧,看到一些不合時宜的事情時應該昏厥過去,所以身邊應備有嗅鹽,以便可以馬上蘇醒。

    ],另一隻手的手腕上戴着一隻古色古香的奇怪的金手镯,手镯扣環的形狀像嘴裡叼着紅寶石的貓頭。

    當證人開始作證,說到在凡爾賽别墅裡舉行的黑彌撒儀式和毒害路易斯·迪納爾[高丹·克羅斯書稿所附照片上的文字中提到了此人:我最親愛的瑪麗;路易斯·迪納爾,1858年1月6日。

    ]的細節時,幾名旁聽者忍不住激動地大喊:“不,不!”記者觀察到,這個女人隻要一焦躁不安,就會摸手腕上的手镯。

    ’”伊迪絲啪的一聲合上書,“特德,真相要水落石出了,你知道誰還有一隻那樣的手镯。

    ” 史蒂文斯當然知道。

    在那張1861年的瑪麗·德奧貝的照片上,他見過那隻手镯,可照片昨晚不翼而飛了。

    瑪麗也有一隻同樣的手镯,但他現在還是一頭霧水,搞不清瑪麗和照片上的女人有什麼關聯,所以他什麼也不能說。

     “我知道,”馬克插了一嘴,聲音低沉,“我知道誰有那種手镯。

    ”馬克道,“可要是說出來,我有點無法接受。

    ” “我能接受,”布倫南厲聲道,“我知道你這話什麼意思,我現在倒是開始同情史蒂文斯夫人了。

    如果你是替史蒂文斯夫人擔心的話,我的朋友,大可不必。

    這事還真有點意思,在沒聽到這堆鬼話之前,德斯帕德先生一直在維護史蒂文斯夫人,現在他的立場卻突然變了。

    而我則正好相反,聽了這些話之後,我反而不再像之前那麼懷疑史蒂文斯夫人了。

    ” 伊迪絲尖聲問道:“難道你不承認過去有巫術?” “我當然承認,”布倫南的回答出人意料,“而且現在的美國還有巫術。

    我很清楚九個繩結的詛咒是怎麼回事,人們将其稱為‘女巫的梯子’。

    ” 馬克瞪着布倫南道:“我的天啊,夥計!你是說——” “你是忘了自己住在什麼地方吧?”布倫南質問道,“你難道不讀報紙嗎?你們的莊園正好與德裔賓州人的居住區相鄰,他們現在還做蠟像,給牛下咒。

    我知道這些,是因為這附近不久前剛發生過一起巫術殺人的案子,我們的警察過去了解了一些情況。

    你還記得嗎,剛才我曾特意指出你們家的女仆瑪格麗特是德裔賓州人,你還問我,這和我們這事有什麼關系。

    你們的女仆與本案無關,但她是德裔賓州人這個事實或許和這事有很大關系。

    我一聽到系有繩結的繩子,第一反應是鄉下某個巫師用巫術,或借巫術之名害死了你伯伯。

    所以我想問一下,亨德森一家原籍是哪裡?” “我想是雷丁市,”馬克道,“後來他們家族中的某些人搬到了克利夫蘭。

    ” “嗯,雷丁市是個不錯的地方,”布倫南輕聲道,“沒有那麼多鄉下人,但依然屬于德裔賓州人居住區。

    ” “警監,我都被你搞糊塗了。

    你還真讓人猜不透!”馬克吼道,“這麼說,你相信有巫術這回事?要是這樣的話——” 布倫南抱着胳膊,頭微微歪向一側,閃爍的目光打量着馬克,再次陷入對往事的回憶之中。

     “小時候,”布倫南道,“我想要一把左輪手槍。

    噢!我太想要了,我想要一把象牙柄的六發式大艾弗·約翰遜左輪手槍。

    那是當時世界上我最想要的東西。

    主日學校的人告訴我,如果我特别想要一件東西,就必須祈禱,那樣就能心想事成。

    于是,我開始祈禱,為了那把左輪手槍,我祈禱又祈禱。

    我敢說沒有人會像我一樣,為了左輪手槍而祈禱那麼多次。

    那時候,我老爸跟我講過很多關于魔鬼的事,尤其是在他從醉酒後的恐慌中緩過神來,下決心再也不碰一滴酒的時候。

    我老爸極其虔誠,有次他對我說,魔鬼從客廳門口的角落裡探出頭,指着他說:‘謝默思·布倫南,如果你再敢喝一滴威士忌,我就來收拾你。

    ’他說魔鬼渾身通紅,頭上長着一英尺長的角。

    但不管怎樣,當時我覺得即使魔鬼現身,提議用我的靈魂交換克蘭西商店櫥窗裡那把象牙柄的六發式大左輪手槍,我也會一口答應的。

    可是,無論我如何日思夜想、終日祈禱,我都沒得到那把左輪手槍。

     “眼前這事也是如此。

    是巫術作祟嗎?我其實也會巫術。

    隻要我想,我可以給我讨厭的人做蠟像——他們多數都是共和黨人——但這并不意味着我用針紮蠟像,他們就會死。

    所以,如果你告訴我,有人殺了你伯伯,還給他施了巫術,将他變成了食屍鬼……他從墓室的棺材裡跑出來,随時可能走進這個房間……那你必須恕我無禮——” 這時,房間的門突然砰的一聲打開,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馬克忍不住嘴裡一頓咒罵。

    隻見奧格登·德斯帕德倚着門柱,一頭冷汗,面色鐵青。

    瞧見奧格登這副樣子,史蒂文斯突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

    奧格登用大衣袖子襯裡擦擦額頭。

     “亨德森——”奧格登道。

     “亨德森怎麼了?”馬克追問道。

     “你讓我去,”奧格登道,“去亨德森家找他,讓他帶些工具過來。

    我到了他家就一直試着叫醒他。

    難怪今天早上我們沒見到他,他在家裡昏過去了。

    現在他話都說不出來了,或者說講不清楚。

    我想你們應該過去瞧瞧。

    他剛說他瞧見了邁爾斯伯伯。

    ” “你是說,”布倫南好像瞬間又恢複了隻認事實的态度,“他瞧見了屍體?” “不,不是,”奧格登心急道,“我是說——他說他瞧見了邁爾斯伯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