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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森必須走幾百碼,穿過樹林去莊園的另一頭才能拿到帆布(亨德森自己也是這麼以為的),這段時間足夠他轉移和焚燒屍體了。

     “不幸的是,亨德森突然想起帆布不在網球場,而是在他家裡。

    亨德森回到家時,馬克其實也在他家。

    幸好馬克之前作了準備,提前給亨德森喝了有嗎啡片的酒,這時藥勁剛好發作。

    馬克擰松亨德森家的燈泡,把架在搖椅上的伯伯的屍體當作木偶或娃娃,開始裝神弄鬼。

    他躲在搖椅後面,搖晃椅子,還舉起屍體的一隻手……本已驚慌失措的亨德森差點被吓破了膽,然後嗎啡藥效發作,他便暈了過去。

    馬克這時便可以毫無顧忌地把屍體扔進火爐了。

    ” 克羅斯停止了講話,轉身面對衆人,臉上綻放出優雅迷人的笑容。

     “有一件事我要補充幾句,你們肯定也都注意到了:今天下午房間裡冷得反常,所以我才安排大家留在樓上。

    布倫南警監現在正在掏火爐。

    不過可能什麼也找不到了,但——” 邁拉·科比特向前邁了兩步,雙膝明顯在顫抖,臉部因驚駭而扭曲。

     “我不相信你說的!我不相信,”科比特道,“馬克絕不會做這種事!就算他真這麼做了,他也會告訴我……” “哈,這麼說,”克羅斯道,“你承認是你毒死了邁爾斯·德斯帕德。

    對了,親愛的朋友們,關于我們的這位老朋友珍妮特,我還有一點要補充。

    沒錯,她昨天說的那番話,表面上好像要栽贓史蒂文斯夫人。

    大家當時聽了都大吃一驚,連史蒂文斯夫人自己其實也吓了一跳。

    史蒂文斯夫人确實問過在哪兒能買到砒霜,但這并不能說明什麼,就像伊迪絲·德斯帕德小姐為了毒老鼠而買砒霜一樣。

    但在她特意指出此事時,你們注意到這裡面的玄機了嗎?是誰先聊起毒藥的?是誰反複詢問毒藥和藥效的?她說是露西·德斯帕德,我當時以為她口誤說錯了,還提醒她應該是史蒂文斯夫人,可她立刻糾正我,一口咬定是露西。

    她當時依然不肯放過露西。

    直到聽說露西有事發時不在現場的鐵證時,她才松了口。

    現在,既然她已經承認了罪行……” 科比特聽了這話,拼命忍住了怒吼幾聲的沖動,隻是伸出雙手作祈禱狀。

     “我沒殺邁爾斯先生。

    我沒有。

    我從沒想過要殺他。

    我不想要錢,我隻要馬克。

    馬克跑了不是因為他做了你說的這些事。

    他跑掉是因為——是因為他妻子。

    你無法證明是我殺了邁爾斯先生。

    找不到屍體,你什麼也證明不了。

    不管你如何折磨我,就是把我打死,你也别想從我嘴裡得到什麼。

    你知道的,我這人不怕任何折磨。

    你永遠都别想——” 科比特突然住口,喉嚨哽咽,傷心欲絕地發出令人動容的呼喊:“就沒有人相信我嗎?” 鼻青臉腫的奧格登·德斯帕德這時突然冒出來,伸出手說:“我開始有點相信你了。

    ”奧格登瞧着衆人,又道:“不管我之前做過什麼,”他的态度變得冷冰冰,“我都有權那麼做,這點我希望你們别懷疑。

    但有件事我必須糾正一下。

    至少給聖戴維斯化裝舞會現場打電話的人,不是這個女人。

    電話是我打的。

    我當時想,如果我告訴德斯帕德夫人,說馬克和老情人舊情重燃,那她的反應一定會很有趣。

    你們不能把我怎麼樣,這點你們很清楚,所以你們最好冷靜點。

    ” 布倫南怒火中燒,瞪着奧格登。

    克羅斯則像一隻類人猿,禮貌地端起自己那杯雪莉酒,對着奧格登舉杯示意,然後喝了起來。

     “祝你早日康複,”克羅斯道,“我不得不說,在你毫無價值的人生裡,你起碼還幫過别人一次。

    雖然我的判斷從沒錯過,但我向你保證,我是一個開明的人,有錯誤就會承認。

    最後我要說一句,我——” 克羅斯突然住了口,手中的杯子微微一晃。

    科比特見狀向前邁了幾步,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這時突然傳來了一聲輕微的碰撞聲,原來是克羅斯一下子撲到收音機前,掙紮着試圖轉過身。

    大家瞧見了克羅斯的眼睛,他的嘴唇腫了,嘴裡好像隻有出氣沒有進氣。

    克羅斯終于轉過了身,卻一下子仰面跌倒在地,停止了掙紮。

    史蒂文斯瞧着眼前這一幕,目瞪口呆,他感覺當時所有人也都愣住了,過了好久大家才緩過神來。

    身穿暗褐色西服的克羅斯躺在收音機旁,手裡攥着酒杯。

    等帕廷頓上前查看時,他已經一動不動了。

     “他死了。

    ”帕廷頓檢查了一下,說道。

     史蒂文斯後來回憶,當時無論帕廷頓醫生說什麼,無論說得有多令人難以置信,多令人感到恐怖,他都可以相信,可他就是無法相信醫生說克羅斯死了。

     “你瘋了吧!”布倫南愣了一下,大吼道,“他隻是滑倒,暈過去了什麼的。

    不可能——不可能像你說的——” “他死了,”帕廷頓道,“你自己過來瞧瞧吧。

    從他身上的味道判斷,應該是氰化物中毒。

    那東西幾乎一咽下去就斃命。

    我建議你把那個玻璃酒杯收好。

    ” 布倫南小心翼翼地放下公文包,走到克羅斯身前。

    “是的,”布倫南道,“沒錯,他已經死了。

    ”随後,他擡頭瞧着邁拉·科比特,“這是你給他的酒。

    水瓶和玻璃杯都隻有你一個人碰過。

    他從你手裡接過酒杯,然後單獨走到收音機前。

    沒人再靠近過他,沒人能在酒杯裡放氰化物,除了你。

    但克羅斯并沒像你預想的那樣,馬上把酒喝掉。

    他太喜歡在衆人面前賣弄表演了,直到他覺得氣氛達到高潮時,他才把酒喝了下去。

    你這個蛇蠍一般狠毒的女人,之前我們沒有足夠的證據給你定罪,但現在有了。

    你知道你會落得什麼下場嗎?你會被送上電椅的。

    ” 科比特整個人好像突然垮了,看上去癡癡愣愣,臉上竟浮現出一絲淺笑,仿佛依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布倫南的手下上樓逮捕她時,隻能攙着她把她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