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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布蘭維利耶了,她與高丹·克羅斯的書根本沒關系,隻會讓人越想頭腦越發暈。

    他現在腦子裡翻來覆去隻有一句話:如果控制好劑量,持續下毒,中毒者表現出來的症狀與胃腸炎幾乎一模一樣。

     “克裡斯彭站到了!”從車頭處傳來一聲如同鬼魅般的大吼,火車咣啷啷停了下來。

    當史蒂文斯雙腳踏上火車月台,站在清朗涼爽的夜色中時,他腦海中那些荒誕的念頭一下子就煙消雲散了。

    他先走下一段水泥台階,随後走進狹窄的街道。

    街道十分昏暗,遠處藥房影影綽綽的燈光依稀可辨。

    這時他瞧見了汽車大燈的燈光,他熟悉的那輛克萊斯勒敞篷汽車正停在路邊等他。

     坐在車裡的瑪麗為史蒂文斯打開了車門。

    瞧見瑪麗的一刹那,史蒂文斯忍不住臉色一變,那張照片仿佛被施了可怕的魔咒,他一想起來就暗自心驚。

    這感覺雖然倏忽即逝,卻吓得史蒂文斯隻将一隻腳邁進了汽車,另外一隻腳還留在車外。

    他瞧着瑪麗,感覺自己荒唐得可笑。

    瑪麗今天身穿棕色裙子和針織衫,淺色外套像披風一樣搭在肩上。

    街邊商店的微光透過窗戶,灑在瑪麗深金色的頭發上。

    瑪麗回瞪着史蒂文斯,一臉的困惑。

    她身材苗條,聲音卻很低沉,一開口整個世界仿佛又恢複了常态。

     “你怎麼了?”瑪麗被史蒂文斯莫名其妙的舉動氣樂了,“愣在那裡傻笑什麼?别笑了!你是不是喝——”瑪麗忍住沒往下說,随後也樂了起來,“你得為自己醉成這樣子感到羞愧,我也很想喝雞尾酒,可我一直在等你,想着和你一起喝。

    ” “我沒喝多,”史蒂文斯正色道,“剛才隻是在想事情。

    你——這裡!” 史蒂文斯的目光掠過瑪麗的肩膀,順着照亮她頭發的那束微光望去,然後整個人突然愣住了。

    那束光來自一家商店的窗戶,那地方在漆黑的街上竟亮得紮眼。

    史蒂文斯依稀辨認出一些小小的大理石瓶,還模糊地看到鐵杆的銅環上挂着黑色窗簾,下擺垂到齊腰高的位置。

    在窗簾上方透出的白光下,鐵看起來比銅更顯眼。

    窗簾上有一個男人的身影,那人站着一動不動,正望着街道。

     “我的天!”史蒂文斯道,“終于見到那個J.阿特金森了!” “原來你沒喝多,”瑪麗打量着史蒂文斯,“但有點暈頭暈腦的。

    快上車!艾倫為我們準備了特别的晚餐。

    ”她扭頭瞥了眼窗戶裡一動不動的人影,“阿特金森?他怎麼了?” “沒怎麼。

    不過我好像頭一次瞧見那裡面有人。

    ”史蒂文斯說完又加了一句,“他好像在等什麼人。

    ” 瑪麗發動引擎,以她自己那種不管不顧的開車方式調轉過車頭。

    榆樹和山毛榉的葉子從他們頭頂掠過,車子一路穿過蘭開斯特高速公路,駛上昏暗的國王大道,沿山而上行駛半英裡[英裡:英美制長度單位,1英裡約等于1.609千米。

    ],來到了德斯帕德莊園大門前。

    史蒂文斯心中有種說不出的奇怪念頭,覺得現在不像4月末,而是像萬聖節。

    他剛才好像聽到街上有人喊他,可當時汽車剛好轉彎,瑪麗踩了油門,汽車排氣管發出巨大的嘶吼聲,所以他也拿不準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他沒跟瑪麗提這事,隻探頭向車後瞧了瞧,大街上空蕩蕩的根本沒人。

    瑪麗今天看上去一切正常,瞧着她看見自己時興高采烈的樣子,史蒂文斯就打消了疑慮。

    人太累了或許會出現幻視或幻聽,但這其實有點說不過去,因為史蒂文斯壯得簡直像頭牛,不過瑪麗也曾對他抱怨過,說他像牛一樣冒傻氣。

     “真好,太棒了!”瑪麗道,“你感覺到空氣中的春意了嗎?那邊籬笆旁的大樹下有漂亮的藏紅花,你還記得嗎?對了,今天下午我瞧見了報春花。

    哦,它們太可愛了!”瑪麗深吸了一口氣,活動着僵硬的身子,頭向後靠,然後轉臉笑盈盈地瞧着史蒂文斯道:“你累嗎?” “一點也不累。

    ” “真的?” “我剛都說了,不累!” 瑪麗一臉不解。

    “親愛的特德[特德是史蒂文斯的昵稱。

    ],你今天火氣怎麼這麼大。

    看來你真的需要來杯雞尾酒。

    特德——今晚我們不出門,對吧?” “我不想出門。

    怎麼了?” 瑪麗兩眼緊盯着前方的路,眉頭微蹙。

     “哦,今晚馬克·德斯帕德一直打電話找你。

    他說有要緊事,要見你,又不肯告訴我是什麼事。

    不過,他不小心說漏嘴了,我覺得他找你肯定跟他伯伯老邁爾斯有關。

    他聽起來怪怪的。

    ” 瑪麗轉頭瞧着史蒂文斯,臉上露出他再熟悉不過的“勾魂攝魄”的表情。

    路燈燈光下的瑪麗睜着大眼睛,目不轉睛地看着他,一臉的甜蜜可愛。

     “特德,不管馬克說什麼,你都别在意,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