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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絲一本正經地坐在大椅子上,帕廷頓則慵懶地坐在伊迪絲身旁的沙發上,看上去非常冷靜,甚至還冷冰冰的。

    布倫南警監别扭地倚在窗框上。

    科比特小姐依然像昨天一樣端莊,正在給大家分發雪莉酒和餅幹。

    露西沒在這裡,奧格登的身影也沒在此出現,但所有人都能感覺到他此刻正躲在暗處偷窺。

    最紮眼的是馬克不在場,他的缺席仿佛是一個巨大的真空,所有人都因此感到心裡空落落的。

     但不管怎樣,說是作秀也好,克羅斯的确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在陽台另一端倚着收音機,就像倚着讀經台或書桌。

    秃頭前傾,僅存的長發正随風搖擺,類人猿一般的面容看上去一團和氣。

    科比特小姐遞給他一杯雪莉酒,他接過酒,把它放在收音機上,好像不希望有人打擾他聽收音機。

    收音機裡那嘶啞的聲音還在響,節目中有人正在布道。

     “他們到了。

    ”亨德森夫人誇張地指着兩位來客。

    伊迪絲的目光倏地射向瑪麗,臉上有一種猜不透的神色一閃而過,兩人誰也沒和對方打招呼。

    “就算今天是安息日,”亨德森夫人心煩意亂地嚷道,“你也沒必要把收音機開那麼大聲吧?” 克羅斯擡手撥了下開關。

    随着收音機的聲音戛然而止,整個陽台一下子陷入寂靜之中。

    如果這是克羅斯試圖擾亂衆人心神的手段,那他就成功了。

     “尊敬的女士,”克羅斯直起身道,“星期日不是安息日,這一點我還得跟無知的人解釋多少次?希伯來語中的安息日是指星期六。

    比如女巫,她們的安息日就是星期六。

    但到底用哪個詞不過是一種偶然而已,我們現在要讨論的是巫術的真假。

    亨德森夫人,你給這個案件的調查帶來了令人不解的謎團,但也可以為我們指點迷津。

    你的叙述前後或許稍微有點不同,但起碼你在這一點上所言為實:你真的透過那道玻璃門看到了那些情況……” “我才不信呢,”亨德森夫人道,“我們的牧師說今天是安息日,《聖經》裡也是這麼寫的,所以你别說傻話。

    至于我看到了什麼,用不着你管。

    我很清楚自己看到了什麼,不需要任何人告訴我……” “亨德森夫人。

    ”伊迪絲平靜道。

     伊迪絲突然插嘴,所有人顯然都怕她。

    她依然腰闆挺直地坐在椅子上,指頭敲着椅子扶手。

    帕廷頓則神情木然地抿了口雪莉酒。

     “我之所以這麼說,”克羅斯不為亨德森夫人的不敬所動,繼續說道,“是想确認你知道自己看到了什麼。

    現在,你瞧一下那邊的那道玻璃門。

    你也看見了,我按照你說的還原了4月12日,也就是星期三晚上門簾的樣子。

    如果你覺得哪裡不對,請告訴我。

    另外,你也看見了吧,那個房間裡的燈現在亮着。

    開的是邁爾斯·德斯帕德床頭上的那盞燈。

    房間拉着門簾,裡面雖然昏暗但能看見東西。

    你現在可以過去從門簾左邊的縫隙向裡看看,然後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嗎?” 亨德森夫人面露遲疑,她丈夫見了擡起手,好像對她做了個手勢。

    這時,史蒂文斯聽到奧格登·德斯帕德從身後接近的腳步聲,但沒人回頭看他。

    亨德森夫人臉色略微發白,瞥了眼伊迪絲。

     “按他說的做。

    ”伊迪絲道。

     “為了如實還原案發當晚的情景,”克羅斯繼續說道,“我必須打開收音機。

    那天晚上你聽的是音樂吧?好的,那麼——” 看到亨德森夫人向陽台另一端走去,克羅斯開始旋轉收音機的調台鈕,喇叭裡先是噼啪作響,傳出一陣斷斷續續聽不清内容的聲音,随後聲音開始清晰起來,變成由班卓琴伴奏的甜蜜歌聲。

    “哦,我去南方,”歌聲唱道,“為了瞧我的薩爾,整天唱着波莉多利都朵[出自美國傳統兒歌《波莉多利都朵》,最早于1880年發表在美國哈佛大學的學生歌謠集裡。

    ]。

    我的薩爾是個可愛的姑娘,她唱着波莉多利——”突然,亨德森夫人發出一聲尖叫,聲音大得蓋過了歌聲。

     克羅斯關掉收音機,陽台再次陷入寂靜。

    面對窗戶的亨德森夫人轉過身看着衆人,目光呆滞。

     “你瞧見什麼了?”克羅斯問道,“其他人坐着别動!都别起來。

    你瞧見什麼了?是那個女人嗎?” 亨德森夫人點點頭。

     “從之前你看到的那道門裡消失了?” “我——是的。

    ” “再來,”克羅斯冷酷道,“再看一眼。

    别往後退,否則别怪我不客氣。

    再看一眼。

    ” “我離開路易斯安那,去瞧我的蘇珊娜,唱着波莉——” “可以了。

    ”克羅斯再次關掉收音機,“我必須再強調一下,所有人先不要起來。

    弗蘭克,你最好攔住那個年輕人,他太耐不住性子了。

    ”奧格登已繞過陽台轉角,他顯然忘了自己臉上還有傷,慘不忍睹。

    奧格登剛想直奔玻璃門,布倫南一伸手輕輕松松就把他攔了下來。

    “如果大家不反對的話,”克羅斯道,“我先來說一下這件案子裡最微不足道,也最顯而易見的一個意外。

    這本不是兇手計劃中的一部分,相反,兇手的計劃還差點(或者說不幸地)被它毀了。

    一切不過是光線作祟罷了。

     “關于老邁爾斯和他的房間,你們知道兩件事。

    第一件事是老邁爾斯喜愛把自己鎖在房間裡,什麼也不做,隻是對鏡打扮,換各式各樣的衣服,要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