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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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rdquo就溜跑了。

     &ldquo這孩子真頑皮,&rdquo少校說。

    &ldquo上海麼,去過回來了。

    &rdquo &ldquo真好快!&hellip&hellip哪天回來的?&rdquo &ldquo昨天。

    &rdquo 施貴向少校走近,裝着一付苦臉。

    他低聲地對少校訴苦:當廚子沒出息,甯願再當他的勤務兵。

    他從前是李益泰的勤務兵。

     &ldquo好,可以,&rdquo他答,挺挺胸脯。

    &ldquo他們要我到揚州去辦厘金,我還沒決定。

    這裡劉廳長也答應了我一個科長位置。

    &rdquo 那個活潑起來。

     &ldquo厘金可是好差使:您一定去罷,一定!&hellip&hellip我跟去伺候您。

    &hellip&hellip揚州菜合不了您口胃,我去伺候您。

    &rdquo 少校微笑: &ldquo我有事你也不必着急,我總要替你設法的。

    &rdquo &ldquo那真感恩不盡。

    &hellip&hellip您知道我命苦,一個兒子給火車軋死了,家裡還有&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曉得我曉得。

    &rdquo 停停。

     &ldquo施貴你有零錢沒有?&rdquo &ldquo有。

    要多少?&rdquo &ldquo五六毛錢夠了。

    我剛巧身邊沒有零錢。

    &rdquo 從頂裡面的衣袋裡彎彎曲曲送出去四毛銀錢到李益泰手裡:錢還是溫熱的。

     &ldquo施貴你把我去打兩毛錢高梁,切兩毛闆鴨子&mdash&mdash你要選選,要好的。

    &rdquo&mdash&mdash那四毛熱暖的銀錢又交到了施貴手裡。

     因為怕二姨母回來又得說他不該喝酒,他就躲到廚房裡把酒灌進去。

    他一面想:施貴買的鴨子一定賺了錢。

     李益泰愛喝酒的習慣是由于他父親。

    父親四十幾歲時候讨個所謂姨太太生了他,(他這位二姨母也是&ldquo偏室&rdquo扶&ldquo正&rdquo的)。

    老頭非常高興,把這兒子當神看待,認為他将來&ldquo了不起&rdquo:&mdash面把英雄主義的教訓搬出來,一面抱他到膝上,時時拿筷子醮着酒塞進他小嘴裡。

    李益泰把這兩種教育全接受了下來。

    可是他對他父親很起反感:他想他家裡的破産是老頭不會當家的緣故。

    他所以在家鄉無可生活到外面漂流找飯碗,都是父親害的。

    雖然他自己認為前途無限,可有時也覺得未來有點渺茫,就常常痛哭起來&mdash&mdash這多半是在酒後。

     他沒進過什麼學校:老頭兒不叫進。

    老頭自己給他發蒙,給他念點聖賢之書&mdash&mdash他認得幾個字是從這裡得來的。

    到十二三歲他就瞧不上老頭兒,他知道他父親除了是個詩人兼酒家以外,什麼本領也沒。

    詩可做得不壞,老頭自己寫自己:&ldquo自漢魏至國朝,有詩無不學。

    &rdquo李益泰不迷信老頭了,把遺老教育還給了父親,并且大聲說: &ldquo爹爹你也要看看這是什麼世界。

    &hellip&hellip你還在那裡做夢哩。

    &hellip&hellip還要把二妹裹腳。

    太糊塗了。

    &hellip&hellip你要做遺老你自己去做你的遺老,再不要害我們兒女,兒女的事你不配管!&hellip&hellip&rdquo 可是根深蒂固的英雄主義教育可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