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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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呀!&rdquo 一回到辦公廳,汗不留情地淌:仿佛聽得見流着的聲音。

    可是還沒搖鈴:兩點差一刻。

     &ldquo我操得你屋裡娘!&rdquo他對同事們說&ldquo我當是兩點多了,拼命地跑。

    &rdquo &ldquo遲點兒有什麼關系,&rdquo趙科員笑一下,牙齒像屋檐似地挺出到了嘴外面。

     &ldquo那總不好,&rdquo白慕易喘着,拿博士帽扇着。

    一面他極力裝做很平常的樣子。

     現在白慕易和這些做官的都是同事,都是朋友。

    他天天和他們打在一起,一塊玩,一塊談笑。

    他學到了許多事。

    有時他覺得很奇怪:他怎麼一來到了這世界裡的呀,不是做夢吧?官兒大的也沒什麼架子,并且還特别待他客氣:他是剛舅舅的親戚。

    他的日子究竟一天一天過得好起來了。

    對同事們說話的時候,他極力不把快活的樣子漏出來。

    他覺得每個同事都怪可愛,仿佛他們是專為逗他喜悅而生的。

    他們的生活也非有他不可,因此他們無論談什麼,他白慕易總參加進去的。

    隻有談到做衣裳的時候他就不插進去,還遠遠地跑開。

    要是有誰跟他談到夾袍單袍,他就變了色,咬着牙。

     &ldquo這混賬東西挖苦我!&hellip&hellip&rdquo 上了床他老睡不着。

     &ldquo那姓唐的曉得我那個事情麼?&hellip&hellip他怎麼要同我談夾袍子?&hellip&hellip&rdquo 這是他一生的一個缺限,十輩子也補不起來的。

     可是談洋服的事他得參加的,李科員和趙科員談着褲子的長短,他就插進嘴來: &ldquo我是歡喜不長不短的,&rdquo這裡他把腿子伸出來。

    &ldquo你看,這樣正合式。

    &rdquo &ldquo但是現在作興長,&rdquo李科員瞧了白慕易一眼。

     趙科員問李科員: &ldquo你看我做什麼顔色的好?&rdquo &ldquo天氣熱了,該做淺點的。

    &rdquo 可是白慕易不同意: &ldquo顔色深的才經污,你看,&rdquo他指指自己的學生裝:青灰色的。

     李科員仿佛沒聽見白慕易的。

     &ldquo我有套法蘭絨的定好了,明天試樣,老趙你明天可以看看,也許你&hellip&hellip&rdquo &ldquo法蘭絨的?&rdquo白慕易驚奇着臉嘴。

     &ldquo唔。

    &rdquo &ldquo哦?那我倒要看看,&rdquo他把博士帽取下來。

    &ldquo明天試樣的時候你也通知我一聲,我倒要看看。

    &rdquo 李科員試樣的時候白慕易說了他的許多意見:裢子太長,褲腳也太大,袖子太小。

    最後問: &ldquo多少錢?&rdquo &ldquo三十塊。

    &rdquo &ldquo三十塊?&rdquo白慕易點點頭。

    &ldquo不算貴。

    &rdquo 他把那件法蘭絨的衣拿到他自己的學生裝上面比一比,又點點頭。

     &ldquo唔,三十塊不算貴。

    &rdquo 那個西裝店裡的裁縫瞧了白慕易一眼。

     李科員和趙科員正在跟那裁縫說得起勁,白慕易又把李科員手裡那條試樣的褲子一把扯過來。

     &ldquo就做單褲子了麼?&hellip&hellip唔,不過天氣是熱起來了。

    &hellip&hellip唔,不過做夾的牢些。

    &rdquo裁縫又瞧瞧白慕易,再瞧瞧李科員。

    李科員拍一下白慕易的肩。

     &ldquo今年冬天想做套西裝,褲子用棉的,老白你說好不好。

    &rdquo &ldquo衣呢?&rdquo &ldquo當然也是棉的。

    &rdquo &ldquo我看頂好用絲棉。

    &rdquo 在辦公廳裡白慕易也常愛發發議論。

     &ldquo穿洋服我是不喜歡打吊帶的:吊帶吊在頸子上,還要打個結,我不喜歡。

    我主張做這樣的洋服,&rdquo他指指自己的學生裝,&ldquo這種洋服是不要打吊帶的。

    如今有許多做官的都穿這種洋服哩。

    &rdquo 有位辦事員是白慕易的知己,姓毛,别人叫他海螺蛳,據說是因為他鼻子高的緣故,可是白慕易想不透為什麼鼻子高就是海螺蛳。

    可是海螺蛳請白慕易看了一回電影,聽過一次清唱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