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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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叫你小心些，你偏&hellip&hellip這不是混賬麼？&hellip&hellip你不要想着這不是你賺的錢你不傷心：一個人活在世上頂存不得壞心。
&rdquo &ldquoKhurkhurkhur，我又不是故意打碎它，&rdquo那邊抗聲地。
&ldquo好，你把那些碗都打碎它罷！&rdquo老頭站了起來。
&ldquo你怎麼不痛痛快快打一下，橫豎不是你的錢買的。
再打呀，怎麼又不打了呢。
&rdquo &ldquo五舅你老算了罷，勇嫂是一時不小心。
&rdquo &ldquo要是她認了錯倒也沒什麼：一個碗就一個碗。
她還跟你強嘴，你氣不氣！無論世界怎樣文明，大輩總是大輩，沒有個大小總不行，那當然。
&hellip&hellip她打碎碗不止一個。
我五十幾歲了，辛辛苦苦每個月賺三四十塊養家，幾個碗能給她這樣打麼&mdash&mdash再打幾個還有屁！&rdquo 停了會，梅軒老先生要說話又沒說：再說下去似乎沒什麼意味，馬上換個題又嫌太驟。
沉默。
白慕易怕五舅再談到他做裁縫的事，急于想另外找個話頭。
&ldquo你老也留了幾個錢沒有？&rdquo他說出了口又想： &ldquo我不該問這句話。
&rdquo &ldquo留錢？&rdquo梅軒老先生似乎吓了一跳。
&ldquo怎麼留法？&hellip&hellip所以我非常之着急：要是一旦沒有事，一家人那隻有餓肚子。
&rdquo 他歎口氣。
&ldquo橫豎我老了，&rdquo他往下說。
臉上闆闆的一點表情沒有。
&ldquo我并不希望什麼，那當然，也無從希望。
沒飯吃，橫豎是大家，我倒不怕。
我把一家人背在背上，苦苦的背了一世，總盡了我的心，我總對得起家裡人，将來見你們叔外公于地下，也交代得過。
&hellip&hellip因此我常常吃酒：我老了，應該也要尋點樂趣，酒算是我的知己。
我是知足而樂，我并不希望什麼，官升不到，我從不希望升官，我也不妄想發财。
&hellip&hellip&rdquo 白慕易臉上盡可能地打起皺紋來，悶悶地說： &ldquo本來做人沒有什麼趣味，人是&hellip&hellip&rdquo &ldquo暖，你不能這樣說。
我老了，我應該說這些話的，在我這年紀，你想想，不看透還能做人麼&mdash&mdash那不連我這老命也送掉？&hellip&hellip你才三十幾，剛過了所謂而立之年，還有一大半人世沒有過，怎麼可以說這話。
你希望無窮的，不比我們老朽。
&rdquo 這老頭就格兒格兒地笑着，像鴨子叫。
白慕易要安慰安慰五舅，他記起别人告訴他的古時候一個愈老愈起勁的一個大人物來。
&ldquo你老不要這樣講罷，你老并不算老。
古時候有個&hellip&hellip有個姓&hellip&hellip古時候有個哪個的，他八十遇文王，他叫做&hellip&hellip&rdquo 五舅笑了笑，不言語。
白慕易去的時候又記起劉秘書；他那博士帽取下對梅軒老先生鞠躬又帶上，可不就走。
&ldquo五舅，劉秘書說要是替我找到了事就來通知我們，不過他不曉得我住在哪裡。
&rdquo &ldquo他當然通知我，用不着再找你了。
&rdquo &ldquo你老看一個錄事的事會成麼？&rdquo &ldquo那講不定，那講不定，&rdquo那個不高興地。
&ldquo有人找事一找就找到，有人找幾年都找不到&mdash&mdash幾年！還有個人也要找錄事當，等了幾個月，沒有成功，他窮得沒辦法。
當勤務兵去了。
真可憐，他還是個大學畢業的！&rdquo 白慕易心頭像給誰沒命地打了一拳。
&ldquo大學畢業的怎麼&hellip&hellip？&rdquo &ldquo所以要碰運氣呀。
&rdquo
&rdquo &ldquoKhurkhurkhur，我又不是故意打碎它，&rdquo那邊抗聲地。
&ldquo好，你把那些碗都打碎它罷！&rdquo老頭站了起來。
&ldquo你怎麼不痛痛快快打一下，橫豎不是你的錢買的。
再打呀，怎麼又不打了呢。
&rdquo &ldquo五舅你老算了罷，勇嫂是一時不小心。
&rdquo &ldquo要是她認了錯倒也沒什麼：一個碗就一個碗。
她還跟你強嘴，你氣不氣！無論世界怎樣文明，大輩總是大輩，沒有個大小總不行，那當然。
&hellip&hellip她打碎碗不止一個。
我五十幾歲了，辛辛苦苦每個月賺三四十塊養家，幾個碗能給她這樣打麼&mdash&mdash再打幾個還有屁！&rdquo 停了會，梅軒老先生要說話又沒說：再說下去似乎沒什麼意味，馬上換個題又嫌太驟。
沉默。
白慕易怕五舅再談到他做裁縫的事，急于想另外找個話頭。
&ldquo你老也留了幾個錢沒有？&rdquo他說出了口又想： &ldquo我不該問這句話。
&rdquo &ldquo留錢？&rdquo梅軒老先生似乎吓了一跳。
&ldquo怎麼留法？&hellip&hellip所以我非常之着急：要是一旦沒有事，一家人那隻有餓肚子。
&rdquo 他歎口氣。
&ldquo橫豎我老了，&rdquo他往下說。
臉上闆闆的一點表情沒有。
&ldquo我并不希望什麼，那當然，也無從希望。
沒飯吃，橫豎是大家，我倒不怕。
我把一家人背在背上，苦苦的背了一世，總盡了我的心，我總對得起家裡人，将來見你們叔外公于地下，也交代得過。
&hellip&hellip因此我常常吃酒：我老了，應該也要尋點樂趣，酒算是我的知己。
我是知足而樂，我并不希望什麼，官升不到，我從不希望升官，我也不妄想發财。
&hellip&hellip&rdquo 白慕易臉上盡可能地打起皺紋來，悶悶地說： &ldquo本來做人沒有什麼趣味，人是&hellip&hellip&rdquo &ldquo暖，你不能這樣說。
我老了，我應該說這些話的，在我這年紀，你想想，不看透還能做人麼&mdash&mdash那不連我這老命也送掉？&hellip&hellip你才三十幾，剛過了所謂而立之年，還有一大半人世沒有過，怎麼可以說這話。
你希望無窮的，不比我們老朽。
&rdquo 這老頭就格兒格兒地笑着，像鴨子叫。
白慕易要安慰安慰五舅，他記起别人告訴他的古時候一個愈老愈起勁的一個大人物來。
&ldquo你老不要這樣講罷，你老并不算老。
古時候有個&hellip&hellip有個姓&hellip&hellip古時候有個哪個的，他八十遇文王，他叫做&hellip&hellip&rdquo 五舅笑了笑，不言語。
白慕易去的時候又記起劉秘書；他那博士帽取下對梅軒老先生鞠躬又帶上，可不就走。
&ldquo五舅，劉秘書說要是替我找到了事就來通知我們，不過他不曉得我住在哪裡。
&rdquo &ldquo他當然通知我，用不着再找你了。
&rdquo &ldquo你老看一個錄事的事會成麼？&rdquo &ldquo那講不定，那講不定，&rdquo那個不高興地。
&ldquo有人找事一找就找到，有人找幾年都找不到&mdash&mdash幾年！還有個人也要找錄事當，等了幾個月，沒有成功，他窮得沒辦法。
當勤務兵去了。
真可憐，他還是個大學畢業的！&rdquo 白慕易心頭像給誰沒命地打了一拳。
&ldquo大學畢業的怎麼&hellip&hellip？&rdquo &ldquo所以要碰運氣呀。
&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