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節 有所不為

關燈
期間離開重慶。

    于是就向主人笑道:&ldquo假如要我立刻就到昆明去,那我隻好犧牲這個機會。

    老兄的盛意,我實在心領感謝。

     說着站起來捧出西裝拳頭,作了兩個揖。

    松先生也站起來拱揖回禮,笑道:&ldquo何必客氣,這倒是我強人所難了。

     于是坐下來又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道:&ldquo夫人有所不為也,然後可以有為。

    你這個堅決的主張是對的。

     蘇伴雲笑道:&ldquo一個窮文人,似乎談不到此。

     主人翁默然的坐着吸了一會煙,然後起身道:&ldquo好,再談罷。

     說着他竟自走了。

     蘇伴雲明知道主人十分不高興,以朋友而論,介紹一個職業不去,實在也無所謂。

    可是寄居在松先生家裡,夥食零用,都是他的,自己不找工作,還打算繼續的将人家吃下去嗎?好罷,立刻搬出這松公館去。

    松先生遭了這一回拒絕,憑什麼也不會挽留自己的,趕快設法子去。

    對的,盡管松先生說的是氣話,可是念書的人,必定有所不為而後可以有為。

    他這樣的一想,自己鼓舞了自己不少。

    當時掩上了房門,也就安然入睡。

     到了次日早上,漱洗之後,就首先走了幾家書店,搜尋王玉蓮小姐可以接受的書本。

    為了新舊都顧全到,就買了一部《古文觀止》,一部《虞初新志》,一部《呐喊》和幾本新興文藝家的散文專集。

    其中一冊《呐喊》是舊攤子上收的,頗近乎海内孤書。

    雖書頁後面很破壞了幾頁,可也費了八百元。

    其餘的新新舊舊都有,共費三千二百多元。

    前幾天将一套不大穿的中山裝送到拍賣行裡,現賣了八千餘元。

    連日花費,用去了大半。

    這時陸續的買書,陸續的身上掏錢,将一大疊鈔票,逐次的消耗。

    就隻剩幾張百元票在手上了。

    原來的意思,是想買一種關于文藝的戲劇書,這倒值得考量,是屬于理論的呢?是屬于劇本方面的呢?是新的呢?是老的呢?他為了這問題不能解決,就留得最後再買。

    可是到了最後,卻隻剩幾百元了。

    今天是決定不在松公館吃午飯的,這幾百元應當留着去吃飯,這書隻好是不買了。

    他如此想着,深覺得身上還差七八百元為可憾。

    若再有這七八百元,那就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心裡想着,還是在書市上兜了兩個圈子,才慢慢的回到松公館去休息一下。

     到了十二點半鐘,是松公館開午飯的時候了,他覺得避開為妙,避開了也就不必回來了,徑直的到王小姐那裡去教書罷。

    于是将買的書,用一方幹淨的白布包了,倒是像一個學生上學,悄悄溜出大門。

    反正是到三點鐘才有事,特意走到很遠的一條街上,在面館裡吃了兩碗湯面。

    看看表,還不到兩點鐘,又到公園的茶社裡去泡一碗茶來消磨時間。

    帶得有書,喝着茶,展開書來看看,不知不覺也就混了一小時餘。

    原是自知心理作用,必定嫌着這三點半鐘的教書時間不易到來,索性連表也不看,盡管把書向下看去。

    及至實在耐不下去了,将表由懷裡掏出來看時,不料竟到了四點鐘。

    這一驚非同小可,包起書來,趕快跑到了王公館。

     正好遙遠地聽到胡琴聲,是王小姐在吊嗓子了,又可飽上一頓耳福。

    這是來熟了的地方,無須加以考慮,徑自上樓,推門而入。

    王小姐架了腿坐着,手上端了一杯茶,等着胡琴拉過門呢。

    她看到蘇先生夾着一個大白布包袱進來,放下茶杯,立刻含笑迎着向前,點頭道:&ldquo蘇老師來了。

     蘇老師看她時,今天穿了一件半新舊的黑絲絨袍子,臉上并沒有搽胭脂,薄薄的抹了一層粉,頭上用淺藍色的絲辮束着頭發,在左鬓上挽了個小小蝴蝶結兒,下面踏着一雙水紅緞子繡花拖鞋。

    便是這樣,也覺得另外有一番妩媚。

    因向了她笑道:&ldquo我是遵守時間而來的,不妨礙你吊嗓子嗎? 那個琴師坐在一邊,看到人來,他早是将琴弓向弦子中間一插,将搭在腿上的琴袋子拿起來,把胡琴裝入袋内,就站起身來。

    玉蓮笑道:&ldquo沒關系,你坐一會。

    周四爺,這是我老師,我給你介紹介紹。

     琴師便湊上前點一個頭道:&ldquo蘇老師。

    久仰了,我叫周子成,外号周天光。

     蘇伴雲笑着,見他穿一件青布棉袍子,三角臉,滿腮都長了毛茸茸的胡楂子,一笑起來,露出了滿口的焦黃牙齒,對于這種人,實在至少也讓人感不到興趣。

    可是蘇先生為了王小姐的原故,愛屋及烏,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