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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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個有着方方的腳趾的存在又回到了他的房子裡，他再一次站在他那高大的、平台樣的、既無側牆又無房頂的房子裡，手裡筆直地舉着那把無情的劍。
他那匹灰白色的馬已經飛奔過水面，轟響着越過了陸地。
死亡的時刻已經過去，到了埋葬死者的時候了。
&ldquo珍妮，咱們已經在這個肮髒、窩囊的地方呆了兩天了，呆得太長了，咱們得離開這所房子、這個城市。
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這個地方。
&rdquo &ldquo咱們上哪兒去呢，甜點心？咱們不知道該去哪兒呀。
&rdquo &ldquo也許是，不過如果你願意，咱們可以回佛羅裡達州北部去。
&rdquo &ldquo我沒說要回去，不過假如你&mdash&mdash&rdquo &ldquo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想在你不願意再呆在這裡時，盡量不妨礙你去過舒服日子。
&rdquo &ldquo我要是礙你的事&mdash&mdash&rdquo &ldquo你聽我說好不好，太太？我這裡拼老命，為的是能和她守在一起，而她這兒卻&mdash&mdash她真該挨釘子紮！&rdquo &ldquo那好，你提個建議，咱們就去幹，反正試試不妨。
&rdquo &ldquo總之我已經休息過來了，這裡的臭蟲膽子也越來越大了。
我累的時候沒有注意到這些臭蟲。
我出去轉轉看，看看咱們該怎麼辦。
我什麼都願意試一試。
&rdquo &ldquo你最好還是呆在屋子裡休息休息，反正到外面去也不會有什麼發現。
&rdquo &ldquo可是我就想出去看看情況，珍妮，也許有什麼工作我可以幫着做的。
&rdquo &ldquo他們想讓你幫着做的事你不會喜歡的。
他們抓住所能找到的一切男人，讓他們幫着埋死人。
他們說他們找的是失業的人，不過他們并不在乎你有沒有職業。
你給我呆在屋子裡。
紅十字會的人在盡其可能給病人和負傷的人治療。
&rdquo &ldquo我身上有錢，珍妮，他們不會來麻煩我的。
反正我就是想出去看看情況怎樣了，我想看看是不是能打聽到沼澤地帶來的人的消息。
也許他們都平安無事，也許不見得。
&rdquo 甜點心走出門去，四處轉悠，看見了恐怖之手在一切事物上留下的痕迹。
沒有屋頂的房子，沒有房子的屋頂，鋼鐵和石塊像木頭一樣被壓扁、壓碎。
狠毒之母和人類開了個玩笑。
甜點心正站在那兒看的時候，他看見兩個人肩上扛着步槍向他走來。
是兩個白人。
他想起了珍妮對他說的話，彎動膝蓋跑了起來，但很快他就看到這樣做對他沒有任何好處，他們已經看見他了，如果他們開槍，距離很近，不可能打不中他。
也許他們會徑直走過他身旁，也許當他們看到他身上有錢，就會明白他不是個流浪漢。
他們眼望上蒼...&ldquo喂，吉姆，&rdquo高個子的那人喊道，&ldquo我們在到處找你。
&rdquo &ldquo我名字不叫吉姆，&rdquo甜點心警惕地說，&ldquo你們找我幹嗎？我又沒幹什麼事。
&rdquo &ldquo我們就為這找你，因為你沒幹事。
走，咱們去把那些死人埋掉，埋得太慢了。
&rdquo 甜點心縮在後面辯解道：&ldquo這和我有什麼關系？我是個幹活的人，兜裡有錢，剛剛被暴風雨從沼澤地趕到這兒來。
&rdquo 矮個子拿槍很快地比畫了一下，&ldquo沿這條路走，先生！别找人來埋你！走到我前面去！&rdquo 甜點心發現自己是被強迫拉來清理公共場所和埋葬死者的小小隊伍中的一員。
需要搜尋屍體，然後擡到某個地方集中起來，再埋掉。
并不光是在倒塌的房屋裡有屍體，屍體還被壓在房子底下，混在灌木叢裡，漂浮在水面上，挂在樹枝上，壓在水上漂浮的被毀壞了的東西下面，順流而下。
車廂裡襯着拖網的卡車從沼澤地帶和其他邊遠地區源源駛入，每輛車上都裝着二十五具屍體。
有的衣冠整齊，有的赤身裸體，有的衣着程度不同地淩亂不整。
有的屍體面容安詳，雙手顯得放松，有的死者面露搏鬥表情，雙眼不解地大睜着。
死神來臨時他們在望着，努力想看到看不見的所在。
不幸的、陰沉的男子，有黑人也有白人，他們不得不在監視下繼續不斷地搜尋屍體，挖掘墳墓。
在白人公墓中挖了一道橫貫公墓的大溝，在黑人墓地裡橫挖了一道寬溝，有大量的生石灰，屍體一進溝就立刻灑上，這些屍體已經暴露得太久了。
人們做出一切努力，盡快用土把屍體蓋上，可是警衛的人不讓他們這樣做，他們接到了命令，需要執行命令。
&ldquo喂，大夥聽着！别這樣把屍體往坑裡扔！檢查每具屍體，看是白人還是黑人。
&rdquo &ldquo我們得這麼慢慢地辦嗎？上帝憐憫！我們得檢查這種狀态下的屍體嗎？膚色有什麼關系？它們全都需要趕快埋葬。
&rdquo &ldquo從總部來的命令，他們給白人做棺材呢。
隻不過是便宜的松木棺材，可總比沒有強。
别把白人的屍體往坑裡扔。
&rdquo &ldquo那黑人怎麼樣呢？也給他們棺材嗎？&rdquo &ldquo沒有，找不到足夠的棺材。
就往他們身上灑上多多的生石灰，埋起來。
&rdquo &ldquo呸！有些屍體是怎麼也認不出來了，分不清是白人還是黑人。
&rdquo 警衛們為此開了好長時間的會。
過了一陣子他們返回來，對人們說：&ldquo怎麼也沒法分辨時，就看看他們的頭發。
别讓我抓到你們把白人往坑裡扔，不要把棺材浪費在黑人身上。
現在搞棺材太不容易了。
&rdquo &ldquo在這些死人如何去上帝那兒接受最後的審判這一點上，他們倒是挺講究的，&rdquo甜點心對在他旁邊幹活的人評論說，&ldquo看來他們認為上帝對種族歧視法一無所知。
&rdquo 甜點心幹了幾個小時的活以後，想到珍妮會為他擔心，這個念頭把他急瘋了，因此當一輛卡車停下等着卸屍體時，他逃跑了。
但是人家命令他站住，否則就開槍，可他徑直跑去，逃脫了。
他看見珍妮如他所想的那樣在悲傷地啼哭，他們互相安慰，然後甜點心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ldquo珍妮，咱們得離開這所房子和這個城市，我不想再幹那樣的活了。
&rdquo &ldquo好了，好了，甜點心，咱們就呆在這兒，呆到一切都過去以後再走。
他們要是看不見你，就沒法子來找你的麻煩。
&rdquo &ldquo啊，不行，要是他們來搜查怎麼辦？咱們今天晚上離開這兒吧。
&rdquo &ldquo上哪兒去，甜點心？&rdquo &ldquo最近的地方就是沼澤地帶，咱們回那兒去吧，這個城市裡盡是麻煩，還強迫人。
&rdquo &ldquo可是甜點心，沼澤地帶也遭了飓風，那兒也有死人需要埋葬。
&rdquo &ldquo我知道，珍妮，可是決不會像這裡這個樣子。
首先，他們今天一整天都從那兒往這裡運屍體，所以剩下要找的不可能太多了，而且那兒死的人也沒有這兒多。
再說，珍妮，那裡的白人認識我們，和不認識你的白人在一起最糟了，誰都和你作對。
&rdquo &ldquo這倒是真的。
白人認識的黑人就是好人，他不認識的就是黑鬼。
&rdquo珍妮說着笑了，甜點心也和她一起笑了。
&ldquo珍妮，我已經反複觀察過
他那匹灰白色的馬已經飛奔過水面，轟響着越過了陸地。
死亡的時刻已經過去，到了埋葬死者的時候了。
&ldquo珍妮，咱們已經在這個肮髒、窩囊的地方呆了兩天了，呆得太長了，咱們得離開這所房子、這個城市。
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這個地方。
&rdquo &ldquo咱們上哪兒去呢，甜點心？咱們不知道該去哪兒呀。
&rdquo &ldquo也許是，不過如果你願意，咱們可以回佛羅裡達州北部去。
&rdquo &ldquo我沒說要回去，不過假如你&mdash&mdash&rdquo &ldquo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想在你不願意再呆在這裡時，盡量不妨礙你去過舒服日子。
&rdquo &ldquo我要是礙你的事&mdash&mdash&rdquo &ldquo你聽我說好不好，太太？我這裡拼老命，為的是能和她守在一起，而她這兒卻&mdash&mdash她真該挨釘子紮！&rdquo &ldquo那好，你提個建議，咱們就去幹，反正試試不妨。
&rdquo &ldquo總之我已經休息過來了，這裡的臭蟲膽子也越來越大了。
我累的時候沒有注意到這些臭蟲。
我出去轉轉看，看看咱們該怎麼辦。
我什麼都願意試一試。
&rdquo &ldquo你最好還是呆在屋子裡休息休息，反正到外面去也不會有什麼發現。
&rdquo &ldquo可是我就想出去看看情況，珍妮，也許有什麼工作我可以幫着做的。
&rdquo &ldquo他們想讓你幫着做的事你不會喜歡的。
他們抓住所能找到的一切男人，讓他們幫着埋死人。
他們說他們找的是失業的人，不過他們并不在乎你有沒有職業。
你給我呆在屋子裡。
紅十字會的人在盡其可能給病人和負傷的人治療。
&rdquo &ldquo我身上有錢，珍妮，他們不會來麻煩我的。
反正我就是想出去看看情況怎樣了，我想看看是不是能打聽到沼澤地帶來的人的消息。
也許他們都平安無事，也許不見得。
&rdquo 甜點心走出門去，四處轉悠，看見了恐怖之手在一切事物上留下的痕迹。
沒有屋頂的房子，沒有房子的屋頂，鋼鐵和石塊像木頭一樣被壓扁、壓碎。
狠毒之母和人類開了個玩笑。
甜點心正站在那兒看的時候，他看見兩個人肩上扛着步槍向他走來。
是兩個白人。
他想起了珍妮對他說的話，彎動膝蓋跑了起來，但很快他就看到這樣做對他沒有任何好處，他們已經看見他了，如果他們開槍，距離很近，不可能打不中他。
也許他們會徑直走過他身旁，也許當他們看到他身上有錢，就會明白他不是個流浪漢。
他們眼望上蒼...&ldquo喂，吉姆，&rdquo高個子的那人喊道，&ldquo我們在到處找你。
&rdquo &ldquo我名字不叫吉姆，&rdquo甜點心警惕地說，&ldquo你們找我幹嗎？我又沒幹什麼事。
&rdquo &ldquo我們就為這找你，因為你沒幹事。
走，咱們去把那些死人埋掉，埋得太慢了。
&rdquo 甜點心縮在後面辯解道：&ldquo這和我有什麼關系？我是個幹活的人，兜裡有錢，剛剛被暴風雨從沼澤地趕到這兒來。
&rdquo 矮個子拿槍很快地比畫了一下，&ldquo沿這條路走，先生！别找人來埋你！走到我前面去！&rdquo 甜點心發現自己是被強迫拉來清理公共場所和埋葬死者的小小隊伍中的一員。
需要搜尋屍體，然後擡到某個地方集中起來，再埋掉。
并不光是在倒塌的房屋裡有屍體，屍體還被壓在房子底下，混在灌木叢裡，漂浮在水面上，挂在樹枝上，壓在水上漂浮的被毀壞了的東西下面，順流而下。
車廂裡襯着拖網的卡車從沼澤地帶和其他邊遠地區源源駛入，每輛車上都裝着二十五具屍體。
有的衣冠整齊，有的赤身裸體，有的衣着程度不同地淩亂不整。
有的屍體面容安詳，雙手顯得放松，有的死者面露搏鬥表情，雙眼不解地大睜着。
死神來臨時他們在望着，努力想看到看不見的所在。
不幸的、陰沉的男子，有黑人也有白人，他們不得不在監視下繼續不斷地搜尋屍體，挖掘墳墓。
在白人公墓中挖了一道橫貫公墓的大溝，在黑人墓地裡橫挖了一道寬溝，有大量的生石灰，屍體一進溝就立刻灑上，這些屍體已經暴露得太久了。
人們做出一切努力，盡快用土把屍體蓋上，可是警衛的人不讓他們這樣做，他們接到了命令，需要執行命令。
&ldquo喂，大夥聽着！别這樣把屍體往坑裡扔！檢查每具屍體，看是白人還是黑人。
&rdquo &ldquo我們得這麼慢慢地辦嗎？上帝憐憫！我們得檢查這種狀态下的屍體嗎？膚色有什麼關系？它們全都需要趕快埋葬。
&rdquo &ldquo從總部來的命令，他們給白人做棺材呢。
隻不過是便宜的松木棺材，可總比沒有強。
别把白人的屍體往坑裡扔。
&rdquo &ldquo那黑人怎麼樣呢？也給他們棺材嗎？&rdquo &ldquo沒有，找不到足夠的棺材。
就往他們身上灑上多多的生石灰，埋起來。
&rdquo &ldquo呸！有些屍體是怎麼也認不出來了，分不清是白人還是黑人。
&rdquo 警衛們為此開了好長時間的會。
過了一陣子他們返回來，對人們說：&ldquo怎麼也沒法分辨時，就看看他們的頭發。
别讓我抓到你們把白人往坑裡扔，不要把棺材浪費在黑人身上。
現在搞棺材太不容易了。
&rdquo &ldquo在這些死人如何去上帝那兒接受最後的審判這一點上，他們倒是挺講究的，&rdquo甜點心對在他旁邊幹活的人評論說，&ldquo看來他們認為上帝對種族歧視法一無所知。
&rdquo 甜點心幹了幾個小時的活以後，想到珍妮會為他擔心，這個念頭把他急瘋了，因此當一輛卡車停下等着卸屍體時，他逃跑了。
但是人家命令他站住，否則就開槍，可他徑直跑去，逃脫了。
他看見珍妮如他所想的那樣在悲傷地啼哭，他們互相安慰，然後甜點心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ldquo珍妮，咱們得離開這所房子和這個城市，我不想再幹那樣的活了。
&rdquo &ldquo好了，好了，甜點心，咱們就呆在這兒，呆到一切都過去以後再走。
他們要是看不見你，就沒法子來找你的麻煩。
&rdquo &ldquo啊，不行，要是他們來搜查怎麼辦？咱們今天晚上離開這兒吧。
&rdquo &ldquo上哪兒去，甜點心？&rdquo &ldquo最近的地方就是沼澤地帶，咱們回那兒去吧，這個城市裡盡是麻煩，還強迫人。
&rdquo &ldquo可是甜點心，沼澤地帶也遭了飓風，那兒也有死人需要埋葬。
&rdquo &ldquo我知道，珍妮，可是決不會像這裡這個樣子。
首先，他們今天一整天都從那兒往這裡運屍體，所以剩下要找的不可能太多了，而且那兒死的人也沒有這兒多。
再說，珍妮，那裡的白人認識我們，和不認識你的白人在一起最糟了，誰都和你作對。
&rdquo &ldquo這倒是真的。
白人認識的黑人就是好人，他不認識的就是黑鬼。
&rdquo珍妮說着笑了，甜點心也和她一起笑了。
&ldquo珍妮，我已經反複觀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