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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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春天裡生活過。
她走近來俯視躺在床上的我。
&ldquo&lsquo阿媽，我來看看你的那個孩子。
&rsquo &ldquo我盡量不去感覺她臉上那股風，可是那風變得那麼冷，我在被子裡都快凍死了，所以我沒能像我想的那樣馬上動作起來。
但是我知道我不得不趕緊按她的吩咐去做。
&ldquo&lsquo你最好把被子從小孩身上掀開，快點！&rsquo她兇狠地對我說，&lsquo看來你不知道誰是這個種植園的女主人，夫人。
不過我要讓你知道知道。
&rsquo &ldquo那時我已經費力揭開了孩子的被子，她可以看見頭和臉了。
&ldquo&lsquo黑鬼，你那孩子怎麼會有灰眼睛黃頭發？&rsquo她開始亂抽我的嘴巴。
開始的那些巴掌我一點都沒有感覺到，因為我正忙着給孩子蓋上被子，可最後一下抽得我臉像火燒。
我心裡湧起種種感情，多得不知該怎麼辦了，所以我沒哭，什麼也沒有幹。
但是她不住地問我為什麼我的孩子像白人。
她問了可能有二十五或三十次，就像她自己也忍不住非這麼說不可。
因此我對她說：&lsquo我什麼也不知道，隻知道幹讓我幹的事，因為我隻不過是個黑鬼和奴隸。
&rsquo &ldquo這不僅沒有如我所想的讓她消氣，看來她氣更大了。
不過我想她累了，沒力氣了，因為她沒有再打我。
她走到床腳，用手絹擦着手，&lsquo我不願意在你身上弄髒了手，但明早頭一件事就是監工把你帶到鞭撻柱前，把你跪着捆在柱子上，再把你背上的黃皮打個皮開肉綻。
用生皮鞭在光背上抽一百下，我要讓他們打得你血順腳後跟流！我要親自數數，要是把你打死了，損失歸我。
不管怎樣，那個臭東西一滿月我就把它遠遠賣掉。
&rsquo &ldquo她暴跳如雷地走了，把肅殺的嚴冬留給了我。
我知道自己的身體還沒有複原，但也不能顧及這一點了，在漆黑的夜裡我盡可能地把嬰兒包好，逃到河邊沼澤地裡。
我知道那裡滿是有毒的水蛇和其他咬人的蛇，可我逃出來的那個地方更使我害怕。
我白天黑夜都躲在沼澤地裡，孩子剛要哭就給她奶吃，生怕有人聽見她的哭聲找到我。
我不是說沒有一兩個朋友關心我，而且仁慈的主保佑我沒被抓回去。
我真不明白自己整天那樣擔驚受怕，孩子吃我的奶怎麼會沒有死。
貓頭鷹的叫聲吓得我要死，天黑以後柏樹的枝丫就開始蠕動起來，有兩三次我還聽見豹子在周圍活動。
但是我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因為主明白是怎麼回事。
&ldquo後來在一個晚上我聽見大炮像雷一樣轟鳴，一直響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我看見遠處有一艘船，四周一片喧嚣，于是我用青苔把利菲包好，把她牢牢放在樹上，小心地向碼頭走去。
那裡的人全穿着藍衣服，我聽見人們說謝爾曼要到薩凡納來迎接船隻，我們這些農奴全都自由了。
我跑回去抱起了孩子，向旁人打聽了情況，找到了住的地方。
&ldquo可是過了很久南軍才在裡士滿最後投降，那時亞特蘭大的大鐘敲響了，所有穿灰軍服的人都得到穆爾特裡去，把劍埋在地下來表示他們永遠不再為奴隸制打仗了。
這時我們知道我們是自由了。
&ldquo我誰也不嫁，盡管有成堆的機會，因為我不願讓人虐待我的孩子。
因此我和一些好心的白人一起來到西佛羅裡達這兒幹活，好讓利菲的路上灑滿陽光。
&ldquo女主人幫我培養她，就像對你一樣。
到了有學校可上的時候我送她進了學校，指望她能成為一個老師。
&ldquo可是有一天她沒有按時回家，我等了又等，可她一夜未歸。
我提了盞燈四處問人，可誰也沒有看見她。
第二天早上她爬了回來。
看看她的樣子！學校那老師把她在樹林裡藏了一夜，強奸了我的寶寶，天亮前跑了。
&ldquo她才十七歲，可出了這樣的事！天哪！好像一切又重新出現在我眼前了。
好久好久她才好了起來，到那時我們知道有了你了。
生下你以後她喝上了烈性酒，常常在外面過夜，沒有辦法能讓她留在這兒或别的什麼地方，天知道現在她在哪裡。
她沒有死，因為要是死了我會感覺到的，不過有的時候我真希望她已得到安息。
&ldquo珍妮，也許我沒有能力為你做多少事，可是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了。
我拼命積攢，買下了這一小塊地，為的是你不用住在白人家的後院，在學校同學面前擡不起頭來。
當你還小的時候這些就夠了，但是在你長大能懂事以後，我要你尊重自己，我不願意别人往你臉上潑髒水，使你永遠無精打采，想到白人或黑人男人也許會把你變作他們的痰盂，我沒法平靜地死去。
你可憐可憐我吧，珍妮，輕輕地把我放下，我是一隻有了裂紋的盤子。
&rdquo (1)謝爾曼(WilliamTecumsehSherman，1820&mdash1891)：美國内戰時期的著名将領。
1864年格蘭特東征羅伯特·李時，謝爾曼率領三個軍攻進佐治亞州，占領了亞特蘭大，給南軍以粉碎性打擊。
她走近來俯視躺在床上的我。
&ldquo&lsquo阿媽，我來看看你的那個孩子。
&rsquo &ldquo我盡量不去感覺她臉上那股風，可是那風變得那麼冷，我在被子裡都快凍死了，所以我沒能像我想的那樣馬上動作起來。
但是我知道我不得不趕緊按她的吩咐去做。
&ldquo&lsquo你最好把被子從小孩身上掀開，快點！&rsquo她兇狠地對我說，&lsquo看來你不知道誰是這個種植園的女主人，夫人。
不過我要讓你知道知道。
&rsquo &ldquo那時我已經費力揭開了孩子的被子，她可以看見頭和臉了。
&ldquo&lsquo黑鬼，你那孩子怎麼會有灰眼睛黃頭發？&rsquo她開始亂抽我的嘴巴。
開始的那些巴掌我一點都沒有感覺到，因為我正忙着給孩子蓋上被子，可最後一下抽得我臉像火燒。
我心裡湧起種種感情，多得不知該怎麼辦了，所以我沒哭，什麼也沒有幹。
但是她不住地問我為什麼我的孩子像白人。
她問了可能有二十五或三十次，就像她自己也忍不住非這麼說不可。
因此我對她說：&lsquo我什麼也不知道，隻知道幹讓我幹的事，因為我隻不過是個黑鬼和奴隸。
&rsquo &ldquo這不僅沒有如我所想的讓她消氣，看來她氣更大了。
不過我想她累了，沒力氣了，因為她沒有再打我。
她走到床腳，用手絹擦着手，&lsquo我不願意在你身上弄髒了手，但明早頭一件事就是監工把你帶到鞭撻柱前，把你跪着捆在柱子上，再把你背上的黃皮打個皮開肉綻。
用生皮鞭在光背上抽一百下，我要讓他們打得你血順腳後跟流！我要親自數數，要是把你打死了，損失歸我。
不管怎樣，那個臭東西一滿月我就把它遠遠賣掉。
&rsquo &ldquo她暴跳如雷地走了，把肅殺的嚴冬留給了我。
我知道自己的身體還沒有複原，但也不能顧及這一點了，在漆黑的夜裡我盡可能地把嬰兒包好，逃到河邊沼澤地裡。
我知道那裡滿是有毒的水蛇和其他咬人的蛇，可我逃出來的那個地方更使我害怕。
我白天黑夜都躲在沼澤地裡，孩子剛要哭就給她奶吃，生怕有人聽見她的哭聲找到我。
我不是說沒有一兩個朋友關心我，而且仁慈的主保佑我沒被抓回去。
我真不明白自己整天那樣擔驚受怕，孩子吃我的奶怎麼會沒有死。
貓頭鷹的叫聲吓得我要死，天黑以後柏樹的枝丫就開始蠕動起來，有兩三次我還聽見豹子在周圍活動。
但是我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因為主明白是怎麼回事。
&ldquo後來在一個晚上我聽見大炮像雷一樣轟鳴，一直響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我看見遠處有一艘船，四周一片喧嚣，于是我用青苔把利菲包好，把她牢牢放在樹上，小心地向碼頭走去。
那裡的人全穿着藍衣服，我聽見人們說謝爾曼要到薩凡納來迎接船隻，我們這些農奴全都自由了。
我跑回去抱起了孩子，向旁人打聽了情況，找到了住的地方。
&ldquo可是過了很久南軍才在裡士滿最後投降，那時亞特蘭大的大鐘敲響了，所有穿灰軍服的人都得到穆爾特裡去，把劍埋在地下來表示他們永遠不再為奴隸制打仗了。
這時我們知道我們是自由了。
&ldquo我誰也不嫁，盡管有成堆的機會，因為我不願讓人虐待我的孩子。
因此我和一些好心的白人一起來到西佛羅裡達這兒幹活，好讓利菲的路上灑滿陽光。
&ldquo女主人幫我培養她，就像對你一樣。
到了有學校可上的時候我送她進了學校，指望她能成為一個老師。
&ldquo可是有一天她沒有按時回家，我等了又等，可她一夜未歸。
我提了盞燈四處問人，可誰也沒有看見她。
第二天早上她爬了回來。
看看她的樣子！學校那老師把她在樹林裡藏了一夜，強奸了我的寶寶，天亮前跑了。
&ldquo她才十七歲，可出了這樣的事！天哪！好像一切又重新出現在我眼前了。
好久好久她才好了起來，到那時我們知道有了你了。
生下你以後她喝上了烈性酒，常常在外面過夜，沒有辦法能讓她留在這兒或别的什麼地方，天知道現在她在哪裡。
她沒有死，因為要是死了我會感覺到的，不過有的時候我真希望她已得到安息。
&ldquo珍妮，也許我沒有能力為你做多少事，可是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了。
我拼命積攢，買下了這一小塊地，為的是你不用住在白人家的後院，在學校同學面前擡不起頭來。
當你還小的時候這些就夠了，但是在你長大能懂事以後，我要你尊重自己，我不願意别人往你臉上潑髒水，使你永遠無精打采，想到白人或黑人男人也許會把你變作他們的痰盂，我沒法平靜地死去。
你可憐可憐我吧，珍妮，輕輕地把我放下，我是一隻有了裂紋的盤子。
&rdquo (1)謝爾曼(WilliamTecumsehSherman，1820&mdash1891)：美國内戰時期的著名将領。
1864年格蘭特東征羅伯特·李時，謝爾曼率領三個軍攻進佐治亞州，占領了亞特蘭大，給南軍以粉碎性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