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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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每一個白人都覺得他自己已經認識了所有的好黑人,不必再認識更多的人。

    就他而言,所有他不認識的黑人都應該受到審判,而且被判在臭氣熏天的美國廁所裡關上六個月。

    &rdquo &ldquo為什麼是美國廁所呢,甜點心?&rdquo &ldquo嗯,你知道山姆大叔一向享有最大最好的一切,所以白人琢磨着,任何不如山姆大叔的加固廁所的所在都太舒服了。

    因此我決意要到白人認識我的地方去,在這裡我覺得像個沒有媽媽的孤兒。

    &rdquo 他們把東西整理好,偷偷溜出了房子,走了。

    第二天上午他們回到了沼澤地帶。

    他們苦幹了一天,收拾出一所房子來住,這樣甜點心第二天便可以出去找點事幹。

    第二天一早他就出去了,與其說是急于幹活,不如說是出自好奇。

    他一整天都沒着家,晚上滿臉喜氣地走進家門。

     &ldquo你猜我看見誰啦,珍妮?敢打賭你猜不着。

    &rdquo &ldquo我賭個闊胖子你看見濕到底了。

    &rdquo &ldquo是的,我看到他和炖牛肉、多克裡、利亞斯,還有庫德梅和布提尼。

    你猜還有誰?&rdquo &ldquo天曉得,是斯特賴特嗎?&rdquo &ldquo不是,他讓大水沖走了,利亞斯幫着把他埋在棕榈海灘了。

    你猜還有誰?&rdquo &ldquo你得告訴我,甜點心,我不知道是誰。

    不可能是汽船。

    &rdquo &ldquo就是他,老汽船!那鬼東西就躺在那所房子裡大睡,湖水漫過來把房子沖到遠遠的一個什麼地方,汽船直到暴風雨快過去了才知道。

    &rdquo &ldquo不可能!&rdquo &ldquo沒錯,咱們這兒傻乎乎地怕危險逃跑了,差點送了命,他倒躺在那兒睡大覺,漂着就是了!&rdquo &ldquo哈,你知道人們說有造化的走運。

    &rdquo &ldquo沒錯。

    我找到活幹了,幫着做清理工作,然後他們還要修堤壩,那塊地方也得清出來。

    活多了去了,他們還需要更多的人呢。

    &rdquo 就這樣,甜點心精神飽滿地幹了三個星期。

    他又買了一支步槍和手槍,他和珍妮互相挑戰看誰槍法準,每次用步槍射擊時總是珍妮勝過他。

    她能把停在松樹上的小鷹的頭打飛。

    甜點心有點妒忌,但也很為學生驕傲。

     大約在第四個星期的中間,甜點心有個下午早早就回了家,抱怨說頭疼,疼得躺倒在床上。

    醒來後肚子餓了,珍妮給他做好了晚飯。

    但是等他從卧室走到飯桌旁,卻又說什麼也不想吃。

     &ldquo你對我說你肚子餓了的!&rdquo珍妮埋怨說。

     &ldquo我以為自己餓了。

    &rdquo甜點心溫和地說,兩手抱住了頭。

     &ldquo可是我都給你烤好一鍋豆子了。

    &rdquo &ldquo我知道你做的好吃,可是現在我什麼也不想吃。

    謝謝你,珍妮。

    &rdquo 他又躺回到床上。

    半夜裡他在噩夢中掙紮,和一個掐着他脖子的敵人搏鬥,驚醒了珍妮。

    珍妮點上燈撫慰他。

     &ldquo怎麼了,心肝?&rdquo她一再安慰道,&ldquo你得告訴我你怎麼啦,好讓我和你分擔呀,寶貝,讓我和你一起承受你的痛苦。

    你哪兒疼,親愛的?&rdquo &ldquo睡夢裡有個什麼東西抓住了我,珍妮,&rdquo他差點兒哭了出來,&ldquo想要掐死我。

    要不是你我就死了。

    &rdquo &ldquo你幹活幹得太累了。

    現在好了,心肝,我在這兒。

    &rdquo 他重又睡着了,但無法回避的事實是,他确實病了。

    早上他吐了,還想去幹活,可珍妮根本不聽他的。

     &ldquo我要是能幹完這個星期就好了。

    &rdquo甜點心說。

     &ldquo你出生之前人們就一星期一星期地幹活,你死了以後他們也還會一星期一星期地幹活。

    躺下,甜點心,我去找大夫來給你看病。

    &rdquo &ldquo我沒那麼嚴重,珍妮。

    你看,我還能到處走呢。

    &rdquo &ldquo可是已經不能覺得無所謂了。

    暴風雨以後這一帶很多人得熱病。

    &rdquo &ldquo那你走之前給我點水喝。

    &rdquo 珍妮舀了一杯水拿到床前。

    甜點心接過喝了一大口在嘴裡,便劇烈作嘔,把嘴裡的水吐了出來,茶杯也扔在了地上。

    珍妮驚恐萬分。

     &ldquo你怎麼喝了水會這樣,甜點心?你讓我給你水喝的。

    &rdquo &ldquo這水有毛病,差點把我噎死。

    昨天夜裡我跟你說過有什麼東西跳上身來要掐死我,可你說是我在做夢。

    &rdquo &ldquo說不定你是讓女巫附體了,心肝,我看看出去時能不能找到點芥子籽。

    不過我一定把大夫帶回來。

    &rdquo 甜點心沒有表示反對,珍妮便匆匆走了。

    對她來說,甜點心的病比暴風雨還要可怕。

    等她一走遠,甜點心就起來把水桶裡的水倒掉,把桶洗幹淨。

    然後他掙紮着走到灌溉泵前打滿一桶水。

    他并不是譴責珍妮心懷惡意,而是認為她太不注意。

    她應該想到水桶像别的東西一樣需要常常洗。

    等她回來他要好好對她說道說道。

    她到底是怎麼想的?他發現自己非常氣憤。

    他慢慢把水桶放在桌子上,坐下來先歇口氣再喝水。

     終于他舀起一杯水,又清涼又好。

    仔細一想,他從昨天起就沒有喝過水。

    他就需要喝點水,然後就會有胃口吃豆子了。

    他發現自己十分想喝水,于是便仰起脖子很快把杯子舉到唇邊。

    但魔鬼比他更快,要窒息他,很快地殺死他。

    把水從嘴裡吐掉就好多了。

    他又一次攤開身子躺在床上,全身發抖,直到珍妮和大夫來到。

    這位白人大夫在這一帶很久了,已經成了沼澤地帶的一個部分,會用幹活的人的語言給工人講故事。

    他迅速走進屋子,帽子扣在後腦勺的左邊。

     &ldquo嗨,甜點心,你到底怎麼啦?&rdquo &ldquo我要知道就好啦,西門斯大夫,不過我可真是病了。

    &rdquo &ldquo好啦,甜點心,沒有一誇脫好酒治不了的病。

    你最近沒喝上中意的酒吧,嗯?&rdquo他起勁地在甜點心背上拍了一巴掌,甜點心覺得自己應該報以微笑,他使勁想笑,但很困難。

    大夫打開提包開始看病。

     &ldquo你氣色是不怎麼好,甜點心。

    你發燒,脈搏不太正常。

    你近來幹了些什麼?&rdquo &ldquo就是幹活,玩玩,沒幹别的,大夫,不過好像水和我作對似的。

    &rdquo &ldquo水?怎麼回事?&rdquo &ldquo胃裡一點水也存不住。

    &rdquo &ldquo還有呢?&rdquo 珍妮關切地走到床邊。

     &ldquo大夫,甜點心沒把什麼都告訴你。

    我們在這兒遇上了那場飓風,甜點心在水裡遊了好久,還托着我,又在暴風雨裡走了那麼多路,一口氣都沒歇又回來把我從水裡救出來,還和那隻大老狗搏鬥,狗咬了他的臉。

    他勞累過頭了。

    我早就覺得他要生病。

    &rdquo &ldquo你是說狗咬他了?&rdquo &ldquo啊,咬得不重,大夫,兩三天就長好了。

    &rdquo甜點心不耐煩地說,&ldquo反正那是一個多月前的事了,這回是另外的病,大夫。

    我估計水還是不幹淨,肯定會這樣的,水裡泡過那麼多死人,好長時間都會不适于飲用。

    反正我是這麼估計的。

    &rdquo &ldquo好吧,甜點心,我會派人給你送點藥來,并且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