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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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迹聚東川良朋把臂 花容窺北豔有女同舟 韓家兄弟二人說着話,已經一餐飯做好。

    吃過飯之後,鐵先生道:“你兄弟二人,明日一早,就可回夔州去,遇了下水船也好早些走。

    若是還在四川,遇到胡家寨的人,把你們再捉了去,我卻不好意思一次二次的多事再去救你們了。

    ”韓氏弟兄一同答應着是。

    便依着鐵先生的話,在山上休息了半天,到了次日一早,告别了鐵先生要行。

    鐵先生引了他們由鐵片門那間屋子,下了石洞。

    在石洞裡三轉四轉,轉了出來,卻是屋下面那山澗。

    這洞口恰有一塊大石頭蓋住了,向外一點也不露出痕迹。

    所以在山壁下走的人,絕對找不出洞口的。

    鐵先生送出洞口,一直到那大石壁上,那一隻大鷹,也不知何以知道,已經先站在一棵老樹上等候了。

    鐵先生一見,便笑道:“它倒來了,你二位是讓它送過山去呢?還是讓它先牽上繩子,然後你們自己吊過去?”韓廣發聽說,卻怔了一怔。

    韓廣達道:“料也不妨事,我讓它先送過去。

    ”鐵先生讓他把腰帶的疙瘩系得緊了,将手向大鷹一招。

    大鷹飛了過來,看到韓廣達系緊了腰帶,仿佛告訴了它一樣。

    它口啄住了他背後腰帶的中間,兩隻大爪子,複向中間一抄,将韓廣達抱住。

    于是兩個大翅膀子伸開,隻拍了幾下,便飛過對面石壁子上去了。

    飛到那邊,飛得離地隻有三四尺高,才将人放下,韓廣達已是平平安安站在那邊了。

    他隔着山澗叫道:“妙極了,哥哥你讓那鷹送過來罷,這實在是個玩意啊!”韓廣發在山峰那邊,看見兄弟輕輕易易過去了,料着無事,也就束了一根腰帶,讓那大鷹銜過了山澗。

    當自己兩腳落地以後,再看山那邊,已無鐵先生的影子了。

    就是那一隻大鷹,隻在這一轉瞬工夫,也看不見了。

    韓廣發道:“兄弟我們自信江湖上的事,差不多是無所不知,你看四川山上,有這樣一位大俠,我們哪裡知道一點?從此以後,我們要少談江湖上的事了。

    ”韓廣達道:“正是這樣,江湖跑到老,江湖學到老,我們還得多多的學些。

    大哥,你在後面走罷。

    這山上的路,我來去了兩趟,比你熟得多呢!”他說着話,便在前面引路,遇着不大好走的地方,他便停住了腳,告訴他要小心些走。

     到了夔州,不過是正午剛過,兄弟二人在客店裡用了一些菜飯,還有小半天時候空着,就一同到江邊船碼頭上去打聽下水船。

    二人一路在街上走着,問了兩處,都不大中意。

    正在繼續打聽之時,前面有兩個人走路,有一個卻說的是一口南京話。

    韓氏兄弟聽了,都不由得一震,就不約而同的停止了說話,隻是跟了地上兩個太陽影子。

    隻聽那個說南京話的道:“我們的船,恐怕要做三次搭,第一次到宜昌,第二次到漢口,第三次才能找往南京去的船,我們可同船坐到湖口的了。

    ”那一個道:“我不一定到湖口下船,或者還要到馬當去找我的師傅。

    ”韓廣發聽了到馬當去找師傅的話,心裡忽然一跳,想起朱懷亮的酒店,就開在馬當華陽附近,莫非他是朱懷亮的徒弟?再聽那人說時,他又道:“不過我師傅在南京和我分手的時候,他也說了,他若是不做生意,在馬當那裡就不會住下的。

    所以我又想去,我又不願空跑一趟。

    我也隻好到了漢口,找着熟人,打聽打聽我師傅的下落再說。

    ”韓廣發越聽那人的口音,越發像是朱懷亮的徒弟。

    有心要交接他,又怕過于冒昧,心裡計劃着,也不知在人家後面走過了幾條街道。

    一擡頭,那二人見路旁有一家茶館,便走進去喝茶去了。

    韓廣達道:“大哥,剛才那兩個人,也有一個要到南京去,我們何不和他約着一同坐船走?”韓廣發道:“這兩個人,其中有一個好像是朱懷亮的徒弟,若然是的,一定也是本領了不得的人。

    我正想和他交個朋友,何不到茶館裡去喝碗茶?”韓廣達道:“這容易,我們可以走進去,和那個說南京話的,先攀起同鄉來。

    ” 他說着話,已是走到了茶館門口。

    韓廣發看見兄弟要進去,索性走快一步,先進去了。

    先前進來的兩個人,已是在店後臨着江岸的窗戶邊坐下。

    韓氏兄弟搭讪着要看風景,也在窗戶邊揀了一副座位坐下了。

    韓廣達道:“大哥,我看這吃菜的風味,無論南北那一省都是這樣。

    ”那邊座上的人,聽到韓廣達說話是南京口音,也猛然的一驚,手按了桌子,昂着頭便向韓氏弟兄渾身上下打量了一遍。

    韓廣達再也忍不住,便和他拱拱手道:“聽閣下的口音,好像是我們同鄉。

    ”那人也就起身拱手道:“敝處正是南京城裡,二位也是的了,請問貴姓是?”韓廣達一點頭,也不隐瞞,就把姓名行程全說了。

    那人也笑道:“這可是他鄉遇故知了,你們賢昆仲在南京,我就聞名的,隻是無緣相會。

    這位是柴浩虹大哥,大概二位也聽人說過柴競兩個字了。

    我便是羅宣武。

    ”韓廣達道:“原來是二位,不料今日在四川遇見,我們要爽快談談了。

    ”說着話,不問三七二十一,就自行坐到一張桌子上來。

    茶館裡夥計過來問道:“四位是一處的嗎?”韓廣達道:“我們都是好朋友,怎麼不是一處?”于是四人分着四面坐下了。

    韓廣達道:“不瞞二位說,剛才二位在街上走路,我們在後面聽到二位說話的口音,就跟了來的。

    這也幸而我們是攀同鄉的,若是我們是歹人,計算了二位半天,二位還不知道呢?出門的人,雖然是小心,但哪裡又小心得許多哩!”韓廣發道:“兄弟,你嘴太直了,好在二位不是外人,要是不然,這種話人家聽了,豈不要說我們有心取笑?”柴競笑道:“二哥為人,隻是爽快,我倒很歡喜,我們何不搬到一家客店裡同住?今天晚上,先痛飲幾杯。

    ”韓廣達道:“好極了!我馬上回去,先預備下酒菜,二位就可以搬去。

    ”羅宣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