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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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險白門送一肩行李 逞才蜀道弄幾個輕錢 振華原是向亭後背轉身去的,及至回轉過身來,隻見李氏父子已走上大道外,有幾十步遠了。

    不覺得自亭後便轉到亭前,半晌下了一步石階,呆望一陣。

    望了一陣,又有意無意的,信着腳步再下一段石階,走到平地。

    看那遠去的李雲鶴,還不時的回頭,向這邊看來。

    一直走得看不見人影子了,振華回過頭來。

    卻見朱懷亮坐在第一層石階上,因笑道:“你老人家還坐這裡作什麼?不應該回去了嗎?”朱懷亮站起來道:“我是在等你呢,你倒說是要等我嗎?”哈哈一笑,這就和振華一路回水西門。

     約莫行了四五裡路,經過一家攔路的茶店。

    忽然身後有人喊道:“早哇!起半夜趕進城去的嗎?喝杯茶再走罷。

    ”朱懷亮回頭一看,不是别人,乃是龍岩和尚。

    他在一張桌子前橫坐了,一隻腳架在闆凳上,兩手伏着桌子沿。

    對朱懷亮父女含着微笑,不住的點了幾點頭。

    朱懷亮一看見和尚,心裡就明白他是有意而來。

    就笑道:“好久不見了,喝杯茶也好。

    ”于是和振華一同坐下,和龍岩和尚先說了幾句閑話。

    後來龍岩和尚用手指頭蘸了茶碗裡的茶,在桌上寫着字。

    寫字的時候,非常随便,好像是借此消遣似的。

    寫了一個,就對朱懷亮望了一眼,一共寫了五個字,乃是“來京去不得”。

    朱懷亮把身上帶的旱煙袋抽将出來,嘴裡斜銜着,正在有意無意的抽煙。

    看了字,扛着肩膀,微笑了一笑。

    龍岩和尚又在桌上寫了幾個字:“小心為妙”。

    一面寫,一面就把寫了的抹去。

    朱懷亮雖然是藝高膽大,但是對于龍岩和尚,是相當佩服的。

    現在看龍岩和尚的樣子,一再說要小心,好像他都不能十分放心,這事多少有些紮手。

    便和他丢了一個眼色,起身先走。

     約莫走了一裡路,和尚就在後面跟來了。

    朱懷亮回頭一看,附近并沒有人。

    便笑道:“和尚有話你就說,鬼鬼祟祟的作什麼?”龍岩道:“你不知道,頭回跑走的那個趙佗子,是你大姑娘打跑的吧?他有一個師兄弟在江甯縣當捕快頭,那卻罷了,不算什麼。

    這人有一個師叔,綽号布袋花子。

    這人有一種不可思議的内功,還帶行走如飛,每日走二三百裡路,兩頭不天黑。

    他随時隻帶一個布袋,南走湖廣,北走口外,哪裡都去過。

    他聽說江南還有能人,特意在江南來往,要去會上一會。

    隻因為宣城有人請教師,他誤認張道人是被請的,曾當面試過一試。

    你可以知道,我不是假話。

    ”振華道:“不錯,是有的,是有的。

    張師伯告訴我們,在宣城遇着一個花子,幾乎着了他的手,就是這人嗎?但是他讓張師伯打跑了,手段并不高的呀!”龍岩道:“說起這布袋花子,他不見得是令尊的對手。

    但是他若幫捕快在一起,他有官場壯威,不是南京城裡隻有我們上他的當,不見他會上我們當。

    況且他們捉人,是當小偷當強盜辦,我們不躲開他,和他硬來,難道自認是賊是強盜嗎?”朱懷亮道:“那都不去管他了。

    他們怎麼知道這事牽涉到了我?又怎麼知道我到了南京?”龍岩道:“當捕快的人,就是老守着江湖上往來的人,加上這個捕快,又是趙佗子的師兄。

    并想,我們彼此往來,他怎樣會不知道?自昨天起,我就知道他們在店裡左右看守你們了。

    今天你們又一早由城外回去,你們不要緊,設若他們訪出你們送的人,跟着尋了下去,豈不連累你們所送的人?” 朱懷亮一想,這層倒是,不要把這對大小書呆子牽連上了。

    因道:“和尚,你給我想個法子,應該怎麼樣呢?”龍岩道:“你們最好是在這個大路上守個大半天,不要讓他們追下去。

    到了下午,他們不尋來,就不會知道了。

    到了晚上,輕輕悄悄的,你回到飯店裡去,把行李拿了出來。

    願意在南京住,就在我廟裡住幾天;不願住,可以連夜就趕回家去。

    你一個浪迹江湖的人,也犯不着和官場争那一日的短長,你看我的話對不對?”說着話,越是向南京城走近了。

    龍岩和尚道:“你父女二位,暫在這裡等等,不要向前走了。

    ”振華道:“師伯,你真膽小呀!幸而我們的行李放在城外店裡,若是在城裡呢,晚上進不了城去拿,也隻好丢了。

    ”龍岩笑道:“是了,人家送了一點禮給你父女二位,你是不放心那白東西,是不是?”朱懷亮道:“我們沒有得人家的錢,得錢的是那位姓韓的。

    ”龍岩道:“韓廣發回來了嗎?怎麼我不知道?”朱懷亮道:“不是韓廣發,乃是韓廣達,拿了幾百銀子作安家費。

    他自己單身到四川去了。

    ”龍岩道:“走了沒有?”朱懷亮道:“昨天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