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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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理不明卧地驚怪漢 前疑可釋舉火會高朋 這時,夥計就送了東西進去了。

    遙遙的看去,一大盤堆起來的大饅頭,看去大概有四五十個。

    另外兩隻大海碗盛了兩大碗菜,也是堆過有幾寸高。

    他左手拿了饅頭,向口裡一塞,一咀嚼就是一個;右手拿了筷子,整大夾的菜,叉了起來,就向口裡送。

    他一口一個饅頭,一個饅頭之後,接上就是一夾子菜,這樣吃着,不多大一會,就把饅頭吃了一個幹淨。

    饅頭吃完了,兩隻手捧了那隻大海碗,咕嘟咕嘟仰着下巴額,一口氣喝了個不停留。

     李雲鶴坐在這邊,都看得呆了。

    他吃完了,站起身來,将手在臉上一摸,又咳了一聲,那樣子是好像是吃得很痛快。

    夥計一會送了茶水去,他就和夥計談話,聽他的口音,完全是山東話。

    李雲鶴想起一件事,朱懷亮曾告訴過自己,有一個山東人,不久要在店裡住下,可以把話去告訴他,他可以相救。

    現在看這人氣宇軒昂,很像是一個有來路的人,而且他說一口山東話,和朱懷亮說的那人,多少有些相合。

    管他是與不是,且和他兜攬兜攬。

    是的固然就可以趁此求救,不是的不過白說一聲,也不會丢了什麼。

    這樣一想,就裝着散步的樣子,由屋子裡踱到天井裡來,慢慢的也就踱到這人窗戶邊。

     恰好那人一起身,向窗外探身一看天色。

    李雲鶴道:“今天又來一位新客人。

    ”說話時,故意和那人一點頭,那山東人也回禮一點頭。

    李雲鶴道:“這位客人說話,貴處好像是山東吧?”那人道:“是的,敝處是泰安。

    ”李雲鶴笑道:“好地方啊!是聖人之邦啊。

    ”那人聽到他這樣誇贊,也就禁不住臉上露出笑容。

    拱拱手道:“你這位先生誇獎了,我不過是個老粗,泰安地方,出我這樣的老粗,正是玷辱孔夫子。

    先生何不請進來談談?”這正是予李雲鶴一個好機會,便跨步進來。

    因道:“這位客人,真是爽快,我們南邊人說北邊人性直,那是有緣故的。

    ”那人起身讓坐,彼此問了姓名。

    他說叫孔長海,正是聖人後裔,因為在福建做生意回家,所以路過此地。

    李雲鶴看他那樣子,決不是經商人的樣子,這樣一說,更可疑了。

    自己暫時也不說出真話,隻說到淮北來就一家私館的。

    談了一會,便談到本地的人情風俗。

    孔長海道:“我雖新到這裡來,在路上倒先聽到本地一樁奇聞,說是本地東門城外塔上,黑夜裡冒出兩把火來。

    ”李雲鶴道:“這話是真的,兄弟親眼得見,塔頂上起火,本也沒有什麼奇怪,隻是這塔下面幾層,門戶都封塞了,不是飛鳥,沒有東西可以進去。

    這火一陣陣偏是由塔最高一層分射出來,就有些古怪了。

    我向來不信什麼鬼怪之說,照這件事看起來,不由得人不相信。

    你老兄是跑四海的,見聞很廣,以為如何?”孔長海笑道:“你先生以為是鬼是怪呢?”李雲鶴道:“我是個讀書的人,照我的本分說,我不能信他是鬼是怪,但是據我所看見的而論,我又不能不信他是鬼是怪。

    ”孔長海笑道:“清平世界,朗朗乾坤,哪裡來的鬼怪?這裡面另有一段緣由。

    ”他說到這裡,忽然頓住了口,故意昂着頭想了一想道:“我想這或者是人做的事。

    ”李雲鶴道:“慢說那座塔不容易上去,就是容易上去,一個人又不瘋不癫,為什麼跑到塔上去放火?”孔長海昂頭看了一看窗戶外頭。

    說道:“李先生,你是個規矩讀書的人,哪裡知道外面的事情?”說到這裡,把聲音又低了一些。

    然後說道:“這淮北一帶,哪裡不有江湖上的朋友,他們神出鬼沒,耍弄些勾當,我們事外之人,哪裡會知道?我不過是這樣想,李先生,你看對不對呢?” 李雲鶴先還是不留意,現在孔長海說得這樣吞吞吐吐,倒猜了個實在,逆料他必定與這事有關。

    心裡就好笑,老實人要撒謊,是撒不來的,朱懷亮所說的山東人,這樣看來,必定是他無疑。

    因拱拱手道:“孔大哥,我給你提一個人,不知你可認識?”這一句無頭無腦的話,平常人聽了,是不應該留意的,但孔長海一聽,卻突然一驚,兩眼注視李雲鶴的面孔。

    問道:“是個怎樣的人?本地的嗎?”李雲鶴道:“我也不知道他是哪裡人,可知道他叫朱懷亮,是一個有本領的老前輩。

    ”孔長海道:“咦?奇怪了!你怎麼認識他?他果然在這裡嗎?”李雲鶴道:“兄弟和他很熟,這位老前輩,是一副菩薩心腸。

    兄弟飄流在此,有一番不得已之處,他老人家,一口答應幫我的忙。

    前幾天他對我說了,說在這兩三天之内,有一個山東客人從南路來,會歇在這店裡的。

    我若有什麼事,可以求這位山東客人。

    你老哥正是山東人,莫非朱老前輩說的就是你大哥?”孔長海道:“實不相瞞,我就是來尋這位老前輩的。

    我在江南,曾聽到人說,他到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