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回 昭陽宮元妃候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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嘗差奴婢諸人去,内閣門前暗察風。

    若遇保和丞相歇,就把那,詐言召入掖廷中。

    王爺差遣非同小,奴婢們,敢不依來敢不從。

    四個輪流前去探,偏偏地,明堂郦相返家中。

    那天萬歲方愁坐,權近侍,飛步而來報九重。

     啊呀,娘娘,那一天權昌來說:保和學士今朝宿閣,萬歲要去召時,正好宣來。

     王爺一聽喜非凡,就叫奴婢去召來。

    本為宣入遊上苑、卻言召見議朝綱。

    保和丞相無知覺,頃刻地,冠帶端正見帝王。

    萬歲那番真大悅,诓到了,方才說出玩春光。

     呀,娘娘呀!那郦丞相好不厲害!一聽王爺說明,立時就谏奏起來。

     正容道是不該應,帝命如何好詐稱。

    今日将遲而作緊,他時以重亦為輕。

    王爺見說難回答,倒隻得,應諾連連拱手聽。

    随即君臣同上馬,奴婢們,俱攜筆硯後随跟。

    保和丞相真通極,他竟是,到處留詩到處吟。

    萬歲喜歡誇不住,也題了,一聯詩句贈廷臣。

    石橋春柳于時過,泛月秋塘接着臨。

    那日王爺多有興,笑盈盈,長堤下馬又舟行。

    搖開漿,繞花林,玩水觀山共散心。

    直待黃昏明月上,郦丞相,方才頓首要辭行。

    内宮跪奏猶未了,皇甫後,粉面含嗔叫聲。

     啊呀,原來如此!萬歲竟然假議事而召郦相遊園,這也真真奇了! 後來之事便如何,萬歲爺,可放明堂郦保和?細細詳詳從直奏,不許你,巧言遮飾與支吾。

    中宮說着雙眉皺,童内監,叩首連連伏地呼。

     啊,娘娘容奏,奴婢怎敢虛言? 萬歲于時再回留,郦丞相,難違君命又離舟。

    穿曲徑,繞重樓,複至天香館内遊。

    就在那邊開酒席,對着了,牡丹明月酌金瓯。

    王爺飲到微微醉,提起朝前愛護由。

     啊,娘娘呀,萬歲爺對他說:郦愛卿啊,可知朕躬愛護你做的好處?那天忠孝王上本,大家多指定你是個裙钗,若非朕一力周旋,難免滿朝人猜為女子。

     萬歲言完又歎聲,也難怪,東平王子戲師尊。

    看卿這副容和貌,實在如同一美人。

    男子斷然無有此,竟像個,羞花團月女娉婷。

    休言别者消魂魄,朕亦分明出了神。

    恨不得,刻刻笑談常叙會;恨不得,時時親近免相分。

    今日半日同遊玩,寡人是,更比登仙快樂深。

    朕卻與卿如此意,卿之與聯怎生心?王爺說着相留宿,郦保和,他就當時動了嗔。

     啊,娘娘呀,萬歲爺一心留他在天香館同榻。

    郦丞相乃挺一挺烏紗,端一端玉帶,跪在駕前奏道:蒙陛下天恩明證,禁止諸臣,隻道聖心已辨真虛,何期聖上亦疑女子。

    臣雖不才,今已蒙恩拜相,若猜疑以此事,怎服那文武官員?再者,禁門非易可出入之地,外臣豈宜雲宿?況且又陛下年輕,微臣少小,如在天香館同寝,造言生事的更多了。

    郦相說畢,竟要拜辭歸閣。

    那時萬歲一把扶住道:啊呀先生,你言之差矣。

    朕若疑你是個女子所以留宿天香館中,這倒是朕的短處了,隻為沒猜忌方留卿共卧。

    可記得漢光武與嚴子陵也同卧?先生,你也不須過執,便君臣們一宿何妨? 郦相其時尚不從,依然地,正顔厲色對天容。

    王爺反是難區處,隻得叫,奴婢諸人送出宮。

    一面保和歸閣去,王爺也,一邊起駕出園中。

    自從這次遊春後,竟不能,再召年輕郦宰公。

     啊,娘娘呀,那郦相自此之後,不肯再進宮來。

    萬歲召過幾回,他總說閣中政事未完,容日叩階請罪。

    所以聖駕到閣一次,郦相進宮一回,以後并無了。

     此後從無第二回,奴婢也,不能造事與生端。

    娘娘明鑒詳虛實,叩天恩,禦棍皮鞭寬一寬。

    内侍奏完連叩首,中宮後,雷霆稍息又傳宣。

     啊,權昌,衆内侍,上來聽本官勘問。

     三個宮官失了魂,俯伏在,龍書案上戰兢兢。

    娘娘坐上花容變,掃蛾眉。

    粉面含嗔喝二聲: 好你們這班奴才,都在那裡引誘王爺! 一切情由快快言,那童能,自然還有巧遮瞞。

    你們若是有藏隐,看仔細,棍舉鞭揚四命捐。

    王後說完敲禦案,三内侍,魂飛魂散叩連連。

     啊呀,娘娘吓!實在是萬歲爺到閣中一次,郦丞相入宮中一回,童能的話句句真實無虛。

     娘娘就便動嚴刑,奴婢們,不過如他這般雲。

    減去數言欺聖上,增加幾句壞良心。

    童能已奏分明了,教奴婢,再沒有,隐昧遮瞞别事情。

    三個内官言訖跪,皇甫後,鳳眸一合自沉吟。

     啊,且住,據内衆侍奏來,這是朝廷有意,郦相無心了。

     明堂必定是姣娃,他所以,正色相辭避翠華。

    如若内官非謊奏,本宮意,錯疑弟婦戀王家。

     呀,也罷!待我問過了天子,再發落這些宮官。

     娘娘心意一安排,兩朵嗔霞退了腮。

    展展娥眉舒鳳眼,飛傳曉谕下宮來。

     啊,四内監,你們俱怕王爺來瞞昧本官麼?也罷!待我問過了王爺,再處治你這班大膽奴才。

     若有真情早些講,到時後悔已然遲。

    本宮問過皇爺後,你們就,要改移時難改移。

    如若一聲言錯了,對你說,娘娘不是好相欺。

     啊,四内監,爾們講也不講?可知我娘娘是個這等性兒! 刀頭馬上殺千軍,哪在乎,爾等無知四内臣。

    問過朝廷言不對,管叫你,幾條性命一齊傾。

    休後悔,可先言,休想臨時刑得免。

    王後言完催快說,衆宮官,滿心冤屈淚漣漣。

     啊呀,娘娘吓!奴婢何敢欺瞞?委實并無别事。

     縱然國母問君王,也不過,到閣遊園這兩樁。

    若要再言言已盡,除非是,加添說話奏娘娘。

     啊呀,娘娘呀,奴婢們願聽發落,實在捏造不來。

     況兼郦相本男人,怎麼說,他與王爺有甚情?這句話兒人捏造,隻好是,聽憑國母怎施行。

    内宮奏罷齊叩首,一個個,苦臉愁容淚亂傾。

    王後娘娘還加怒,立刻就,于時傳旨急如星。

     呀,也罷!掌宮老内監何在?你把這班人帶去鎖在閑房。

     飲食鋪陳可遞進,就派你,小心看守那間房。

    休失誤,勿疏防,走一人來罪你當。

    萬歲縱然來叫喚,也當請問本昭陽。

     啊,老内監,這就是本宮的欽犯,你須要緊緊關防,不可與人對面交言,不許人私窺暗探。

    若漏了本宮的旨,打你二十大棍,抽你四十皮鞭。

    領旨。

     昭陽内侍應聲高,帶了諸人去鎖牢。

    四個内官齊叩首,謝了恩,愁眉鎖眼出宮寮。

    一時間,左右提開棍兩條。

    王後娘娘擡玉手,眼看看,太妃尹氏扯鸾绡。

     啊,母親,可聽見内侍們所言麼?諒他也不敢瞞我。

     這些說話料非虛,我不過,盤樹搜根細問伊。

    可見明堂原女子,他所以,轟轟烈烈避嫌疑。

     咳,好極了!這是皇甫門中的大幸,芝田胞弟的光輝。

     我今方才耐下來,越思越想越疑猜。

    隻道是,名花落在君王手。

    隻道是,美玉投于帝王懷。

    恨一番來惱一陣,拿定意,傳言竟叫内官來。

     啊呀,娘呀,公然竟察出真情,錯怪了麗君弟婦,我說皇甫門中難道竟有這般的醜事? 果然白璧未沾塵,不愧吾家皇甫門。

    此刻事情明白了,好叫我,大開胸意大歡欣。

     啊,母親,芝田弟在家卧病,我也不便相留。

    可早早地回家,寬慰他要緊。

     叫他等着莫心焦,重擔千斤我獨挑。

    一脫雙靴相認後,此月内,看來就好結鸾交。

     啊,母親,可同芝田說:你看姐姐無用麼?所以不值得進宮來告我? 如今既要我周全,為什麼,吃了虧時不早言?你隻道,血戰功勞天子重;你隻道,椒房親戚帝王憐。

    哪曉得,未能好事諧佳偶;哪曉得,險把嬌妻送聖顔。

    此刻此時追悔否?卻原來,仍須姐姐辦姻緣。

    母親可對芝田說,下次後,遇甚疑難休這般。

    再有事兒先隐昧,我便就,後來曉得不當擔。

     啊,母親,還有句言語叮囑胞弟。

     雖然聖上有偏心,幸喜得,竊玉偷香事未成。

    日後君臣相對面,可休将,刁言惡語犯朝廷。

    此情原本皇家錯,卻到底,上是君來下是臣。

    非我在内而護帝,要知道,死生一字任當今。

    娘娘言訖容凄慘,太王妃,應諾連連喜萬分。

     話說太王妃初見審問内侍,心間跳個不住,隻恐他說出不妙的事來。

    此刻曉得了那些情節,又見中宮的一力承當,喜歡得跟笑眉開。

     太妃當下笑融融,慌忙地,立起從容别正宮。

    王後欠身相扯住,說了聲,娘兒何必禮重重。

     啊,母親歸家保重,可以常進來看看女兒。

     同胞有病不留娘,今日的,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