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回 忠孝王延師診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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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不忘。

    睡夢昏昏多惡境,心神亂倒沒歡腸。

    前幾天,支持可起還離枕;這幾日,狼狽難行竟卧床。

    說亦慘然言亦痛,看起來,門生此病已非祥。

     啊,老師呀!門生賤體旦夜發燒,請大人試試門生的手看,此刻尚微熱無消。

     王爺此刻喘相連,淚滿梨花兩頰邊。

    含恨含情伸出手,就到那,紫羅袖内捏春尖。

    心蕩蕩,意綿綿,魂魄飛揚大動憐。

    郦相一見如此狀,也不覺,暗悲暗歎暗心酸。

    無何試試王爺手,皺着眉頭應道然。

     呀,果然如此!這日夜發燒,倒須急急地退它才好。

     此是君侯沒主張,何必得,隻得元配挂心腸。

    日燒夜燒非輕患,真個是,損力勞形大禍殃。

    爾若要思療貴恙,但把那,孟家小姐撇于旁。

     咳,忠孝君呀,不是我做老師的直言明講,據我看來,那孟小姐竟非爾的百年佳偶,倒是你的命内魔星。

     聘下她時就不安,劉門懷恨兩傷殘。

    如今富貴榮華了,卻又因她病疾纏。

    我勸君心抛下罷,倒隻怕,眼前反是好姻緣。

     啊,小王親,你不要錯了主意。

    此刻與節孝夫人一人,夫婦唱和相随。

    倒休要千盼萬想,等着娶進門來,竟是一個不賢惠的王妃,那時候豈不追悔麼? 她如自道正妻房,必定諸凡要僭強。

    口舌是非相聞道,倒隻怕,君侯你也不能當。

    從今奉勸丢開了,守過年餘情亦長。

     呀,王親,你又并無昆玉,想到了高年父母,就該應保重身體了。

     再不依從相勸言,爾就是,天丹妙藥也無幹。

    隻因爾我師生誼,竟講明雲沒甚瞞。

     啊,東平君,你要看破些情節才好。

     明堂言着暗相窺,忠孝王,一語無回隻淚垂。

    國丈亭山忙立起,說了聲,老師言語要依随。

     啊,芝田,你要謹依良訓呀,休負了相國師恩。

     王親言訖扯明堂,求大人,就此窗前開個方。

    相國肯施神手段,芝田不怕不安康。

    少年元宰臨窗坐,應了聲,如此稱揚豈敢當。

    武憲王,欠體殷勤呈彩筆;保和相,低頭轉展拟良方。

    那些僮仆都随侍,出入匆匆侍候忙。

    這一個,案前捧茶高舉袖;那一個,身旁揮扇遠招涼。

    這一個,冰盤獻上西瓜塊;那一個,玉盞呈來綠豆湯。

    武憲王爺陪着飲,暗暗地,側目偷看裡間房。

     話說武憲王爺見郦相不露什麼情形,心内倒沒有主意,打點要通知蘇奶奶不必認了,免得又惹他發怒。

    正在躊躇,隻見裡套間的金鈎一響,湘簾下露出一隻小小青緞鞋兒。

    急得忙丢眼色,急皺眉頭。

    又向揮扇書僮借端說道:呀,你們怎得性急起來,緩緩地扇一些。

    規矩全無,不怕相爺怒麼?武憲王爺一邊說,一邊看,方見那隻腳兒縮了進去。

    郦相也提防着,就對武憲王一揖,告辭起身。

     亭山竟欲放明堂,即忙地,長揖相回在内房。

    忠孝王爺親見别,隻急得,奮身要下象牙床。

     啊呀,老師,且停片刻,門生有一句要緊的話,尚未告達。

     囑望夫子且遲延,有一句,肺腑中情未禀完。

    若不棄嫌相亵渎,就在我,門生床上坐談談。

    王爺說着連連請,郦丞相,一壁遲疑一壁言。

     啊,東平君,你還有什麼言詞,就此說來便了。

     千歲連稱請到床,門生是,病中氣促語難長。

    老師若在窗前坐,話說輕而聽不詳。

    卧榻亵尊原有罪,求夫子,海涵容恕感恩光。

    明堂當時難推卻,沒奈何,坐下紅羅帳内房。

    忠孝王爺心好喜,自己也,挨身湊近郦明堂。

    佯歎息,假低昂,眉目含情暗暗詳。

    隻見他,左靴踏地右靴盤,坐在床沿體度端。

    萬種風流真可愛,千般美麗實堪憐。

    更加一點消魂處,他的那,紫袖飄香似麝蘭。

    忠孝王爺心大動,恨不得,偎紅倚翠片時間。

    心暗亂,意難捐,無奈師生禮法嚴。

    忍着春情含着恨,叫一聲,恩師容禀勿嫌煩。

     啊,相國恩師呀!門生呢,生而何歡,死而何恨,又沒有什麼快活,何苦留此微身?然因而父母在堂,隻有門生一子喲! 若然病内竟身亡,苦了高堂父與娘。

    不但祖先香火絕,就是這,目前菽水有誰當?千思萬想難抛撇,所以來,拜請恩師下個方。

     咳!想老師醫道高明,有起死回生之手,若能仰叨大力,竟保全了性命,那時求恩師幫襯,在天子前美言一句。

     門生上本就辭婚,更須欲,親自相尋孟麗君。

    雖則曾經傳上谕,還恐怕,地方官宰未當心。

    自身棄職遊天下,少不得,好歹存亡訪個明。

    如其竟沒真消息,少華也,灰盡腸來灰盡心。

     啊,老師呀!門生若自己尋過一番,那就絕了指望了。

     功名富貴概休言,雪月風花也莫談。

    守過三年留個種,接續了,祖先門戶與香煙。

    那時且在家庭住,侍奉雙親先學禅。

    子道盡将無挂礙,門生就,紅塵看破要歸山。

     咳!這是門生的主意了。

    如若不能活命的時候, 也是生來命合當,少華無可怨穹蒼。

    縱然死到重泉下,老師的,提拔深恩再不忘。

     啊,恩師大人呀!做門生的今世不能補報,到後世裡必要投在老師膝下為兒。

     侍奉師尊師母前,百年孝養做兒郎。

    常倚膝,不分殘,以報洪恩重似山。

    今世今生休說了,倒隻怕,此時相見下回難。

    王爺說到傷心處,竟不覺,哽咽傷心淚若泉。

     話說忠孝王說到後世報恩的言語,竟哽哽咽咽地泣将起來了。

    郦丞相初時還忍耐得住, 耳聽言語眼觀旁,隻看那,壁上單條與畫章。

    秋水盈盈将淚下,春山脈脈已心傷。

    容慘淡,意凄惶,感動情疏鐵石腸。

    聽到後來酸楚語,竟弄得,抽身難坐象牙床。

     話說郦相越聽越痛,一陣陣心酸起來,沒奈何立起身子,反背了手,在床前慢慢地踱步。

     明堂時下大心酸,陣陣悲傷漸露形。

    沒奈何,繞踱牙床兼咳嗽;沒奈何,反背紫袖假沉吟。

    含慘切,帶凄涼,應諾連呼忠孝王。

     咳!忠孝君休要如此。

    你還一個二旬未滿的郎君,說那呆言則甚? 令尊此刻現在房,聽你之言豈不傷?自古吉人天必佑,君侯的,身中貴恙諒無妨。

    休郁悶,勿悲傷,好好寬心服我方。

    保重自己痊愈了,少不得,諸凡事件可商量。

    明堂說着将辭别,如今要,提起王妃蘇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