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 向門生權詞搪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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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轉展,意盤桓,暗自思來暗自言。

     呀,可奇可奇!難道郦丞相果然不是麗君麼?他說醫家有割股之心,自睹垂危而将錯就錯,朕想這句言語,倒有幾分清真的光景。

     但是觀其美麗容,分明相像畫圖中。

    為什麼,盡情抵賴皆推假?為什麼,咬定牙關不透風?莫非是,嗔怪少華婚燕玉?莫非是,流連爵位倚三公?既然不欲歸皇甫,未知那,可有芳心在朕躬? 咳,且住!他既然不認此情,朕何妨幫他幾句。

     留得風流郦相存,朕也好,時時相近與相親,總然難遂心中願,做一對,知己的君臣亦可忻。

    如此明珠和美玉,怎麼忍,輕輕易易付東平。

     咳,寡人也長下私心了,且留下了郦相再處。

     朝廷主意一安排,就把天顔變下來。

    雙皺龍眉嗔色起,半擡禦體怒容開。

    離禦座,扣高台,大發雷霆叫怪哉。

     啊唷,怪哉!怪哉!寡人的清靜朝綱,被你們在此興風作浪。

    好好的一個郦丞相,說怎麼他是個女子!保和學士如何是那孟麗君。

     哪有巾幅位三台?你看他,如此能來如此才。

    梁相爾明言得好,豈有個,這般忠臣是裙钗?你們着實相欺朕,亂語胡言進奏來。

     啊,忠孝王,好生大膽!一個老師,一個皇帝,豈是被你作耍的麼?若不念血戰功勞,治你個欺君诳師的大罪才是。

     從今好好在朝中,有事三思再上章。

    你若是,這等狂為仍複蹈,朕躬也,難留情分看昭陽。

     啊,龍圖閣孟相,你也着實糊塗,怎麼連自己的女兒,也認不真切? 卿妻病内目昏沉,難道爾等也不明?一品大人賢相國,你們就,輕輕認誤當钗裙。

    真異事,實奇聞,竟指明堂作麗君。

    自己糊塗還罷了,如何縱婿戲師尊。

    今朝上此蹊跷本,莫非要,斷送王朝極品臣。

     啊唷,豈有此理!寡人的一個心腹能員,都被你們胡言亂語起來! 他雖年少立朝綱,才貌無雙第一奇。

    薦拔賢臣扶社稷,調停國政用心機。

    東文西武多多少,問你們,哪件之中及得他?内閣如非賢郦相,倒隻怕,狂忝難決盡推愚。

    今朝胡亂來談論,想必要,推倒忠良顯自家。

    哪曉朕非偏聽者,了無切忌了無疑。

     嗯!滿朝文武聽者:你等今後再有一人擅談郦相者,朕必從重治罪。

     朝廷一旨下金銮,滿朝中,文武齊聲領聖宣。

    忠孝王爺心氣忿,也隻得,叩階請罪謝龍顔。

    孟公也在丹墀跪,說了聲,陛下天恩恕暮年。

    郦相明堂心得意,紫袍招展伏君前。

     謝吾王明鑒之恩,臣當犬馬圖報。

     風流帝主笑融融,禦手相扶叫宰公。

    朕不疑卿卿勿惱,好生辦事在朝中。

    外邊倘有人談論,立刻拿來見九重。

    無論官員和士庶,他若是,一聲亂道候追究。

    寡人可與卿為主,郦先生,你莫存心但放胸。

    天子言完顔帶笑,金銮大悅小三公。

    生喜色,動春風,執笏深深謝聖躬。

    當下散朝銮駕起,寶殿上,蝦須簾卷帝回宮。

     話說元天子著實愛護郦相一回,當下散朝退殿。

    那文武官員不敢多言,各自匆匆回去。

    這邊龍圖父子疑疑惑惑回家,武憲王爺也悶悶回府。

     内中隻有郦明堂,退出朝門喜氣揚。

    離卻禁城登了轎,悠悠喝道好威光。

    心轉展,意思量,暗叫東平忠孝王。

     咳!忠孝王呀!你何苦當朝上這本章,因受了這一番的羞辱氣惱! 此事難言我薄情,誰家夫子嫁門生。

    方才如若分明認,笑倒了,合殿朝官文武臣。

    感荷九重相庇護,全不以,王親情面偏于人。

    立傳聖旨多嚴切,教那些,中外休言這段情。

    如此一來無疑慮,郦明堂,安安穩穩做公卿。

     咳!隻可歎母女的情分,又不能相親了。

    既然已走風聲,如何可來往。

     明堂轎内自思量,想到劬勞又覺傷。

    一到府前人跪接,堂官們,齊齊叩首問安康。

    當時郦相傳聲免,跨下魚軒往内行。

    走進廳門無幾步,閃出個,新登金榜小兒郎。

    垂了袖,正其裳,喜色盈盈面有光。

    朝上端然深作揖,深深參見郦明堂。

     老師大人台座,門生裘仲儀謹拜。

     荷蒙訓教授愚知,如坐春風這幾時。

    今日又承提拔力,何當犬馬報恩師。

    裘郎言訖廳前跪,郦相國,笑滿蓮花挽已遲。

     啊呀,不敢不敢。

    老襟丈請起。

     我你本是兩連衿,莫論師生隻論親。

    提拔一言是太重,秉公取士豈私心。

    明堂道罷相回禮,裘仲儀,拜畢方才立起身。

    又向嶽翁恭見了,梁公扶住面含春。

    回頭笑對明堂拱,說是全虧指教深。

    言訖齊齊都進内,已見那,畫梁雕檻卷簾迎。

     話說郦丞相一進内堂,先見了嶽母梁夫人。

    歡容悅色坐談半晌,十分感激他提拔連襟。

     于時郦相往花園,去問幹爹幹母安。

    閣老梁公思那事,怒容稍息挺朝冠。

    夫人笑問因何惱,今日裡,長婿成名該喜歡。

    梁相就将詳細說,那太太,眉尖一皺俏聲言。

     啊,相公!據妾身看來,莫非果是個裙钗? 為甚容顔這等佳,竟是那,傾城傾國占魁花。

    女兒也算非常色,彼尚奇姿勝素華。

    男子群中焉有此,莫非果是一嬌娃?梁公見語呵呵笑,叫一聲,懵懂夫人也信他。

     咳!這也不過是新聞罷了,哪裡可以相信。

     裙钗哪有這樣能,定國安邦輔聖君。

    委曲朝端真不錯,調停王事實稱能。

    老夫雖則同為相,内閣中,大半俱皆彼處分。

    就是貌嬌疑似女,婦人家,哪能有此大才情。

     夫人呀!郦明堂若是個女人,豈有個女兒不知之理?你看她終日歡歡喜喜,何曾有些愁苦之狀? 若曉兒夫是女郎,必然慮後甚悲傷。

    觀他終日欣欣色,準拟其身有靠傍。

    隻就女兒歡喜狀,便可以,不須疑惑你東床。

    夫人見說連稱是,遂當新聞事一椿。

    按下梁公談論事,且談元宰郦明堂。

    穿石徑,繞花牆,來見康家繼父娘。

    作揖請候福體安,承歡轉笑甚和詳。

    封君喜得眉頭放,相攜着,連叫明堂快進房。

    場内辛勤須保重,不可把,萬金身子當尋常。

    少年相國忙聲請,遂出花園進己房。

    梁氏夫人忙入内,寒溫幾句不須詳。

    于時相共香閨坐,梁素華,先把新聞報一椿。

     話說郦丞相回到房中,梁夫人先就告訴說湖廣女子冒名一節。

    郦明堂驚問道:這是哪一天的事情?素華道:未久的新聞,就是仲春廿二。

     風流元宰笑微微,對夫人,點首連連道也奇。

    現在麗君為宰相,又有個,荊襄孟女上京邦。

    所雲富貴人人慕,這也常情莫怪伊。

     咳!父母亦忍心之甚,她既然如此哀求,便認了有何妨礙? 我又無貪一诰尊,何如成就此钗裙。

    芝田得了荊襄女,也不搜求到本身。

    都是爹爹無大量,何必要,君前質證辨虛真?成人之美全然不,害卻她,埋沒深宮過一生。

     咳!我倒是過意不去,怎能夠成就這假扮裙钗? 郦相明堂量甚寬,不惟不惱反生憐。

    就将朝内如何事,也向夫人說一番。

    梁氏素華聞此語,芳心着實欠安然。

    凝鳳目,蹙春山,搖首低低說可憐。

     咳,可憐!小姐如何這樣心狠。

     冰雪聰明鐵石腸,竟無恩愛念于郎。

    金銮殿上撕他本,隻恐怕,氣壞東平忠孝王。

    梁氏夫人言到此,倒不覺,翠蛾慘淡色凄涼。

    風流元宰微微笑,手按金貂道不妨。

     咳!夫人,你自放心,不用這般過慮。

    他上有父母在堂,下有嬌妻在室,就是着了氣惱,還有勸解之人在彼。

     況兼原是彼狂為,這片言詞怎發揮。

    就便着些羞悔氣,也教他,後來不敢犯良規。

    明堂言訖容含笑,梁氏夫人暗皺眉。

    心内擔憂難出口,亦隻好,千金怎樣自相随。

    住談主考歸家事,且表龍圖父子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