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回 終負解鈴心登門鑄錯 暗憐丫角願推食分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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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積之在書房裡想心事的時候,他覺着為顧全自己,和顧全别人起見,隻有去告訴楊家姑娘,請她以後别來。

    不過第一困難問題解決了,第二個問題,就跟着上來,這就是勸她不必來說的話,怎樣說出口呢?難道告訴她我哥哥不許你來不成?他想着想着,簡直沒有辦法,但是無法如何,總不能得罪自己的哥哥,而況自己的生活,也完全靠哥哥來維持,設若把哥哥得罪了,連生活都要發生問題,那又何以處之?在北平城裡,現在是走錯了路,随便都可以找出幾個失業的人的,有一個位置,有一碗飯吃,現在是十分不容易,豈可輕易把這種地位失掉呢?他如此想着把那不好開口的難關,又複打破,覺得總可以設個法子,騙老姑娘一下的,就是将來讓她識破了,那也不要緊,自己把這番苦衷,私自對她說一說明白就是了,她若是和我同情的人,我說的話,她一定諒解的。

    反過來說,她要是不諒解我,也就算不得什麼知己了。

    主意想定了,心裡比較的坦然些,當天也不敢就到楊家去,怕是讓哥哥看見了,老大不方便。

     次日起了一個絕早,家中并沒有一個人曾起來的,他就悄悄地開了大門向楊家來。

    楊家雖是比甘家起得早,然而鄉居的人,遲早之間,也不過是一半個鐘頭之差,積之今天起得太早了,楊家的大門,也是雙扇緊閉。

    自己并沒有什麼公開而又重要的事,要和人家去商量,不能好端端的,一早去捶開人家的大門。

    在門口徘徊兩三個來回,依然沒有開門。

    倒是别家街坊,有開了門的,看到積之就笑着說道:&ldquo二爺早哇!&rdquo 積之點着頭,随便答應了也不早,接着街上挑水夫由門口經過,也笑道:&ldquo嘿!二爺起來得這樣早!&rdquo 積之心裡想,怎麼都問這句話,莫不是,我在這裡溜灣,已引起人家的注意吧?這也犯不上故意露出形迹來給人家看,現在不方便,到了下午,哥哥出門去了的時候,我再趁空去一趟,就是了。

    于是再不徘徊,走回家去。

     逐日起來,都有一定的時間的,吃喝工作,并不覺得有什麼時候富裕。

    今天起來得太早了,洗臉水沒有,茶也沒有,出去沒有事做,在書房裡看書,又沒有那種心思。

    因之走回來之後,無事可做,依然是在院子裡來回的徘徊着。

    陸續的是聽差起來了,廚子起來了,老媽子起來了,可是看到積之,都這樣問一聲:&ldquo二爺今天這樣早。

    &rdquo 接連幾個人問過了這種話,就不免讓上房的主人翁聽到了。

    厚之心裡想着,這倒怪,兄弟為什麼起得如此之早?這裡面一定有什麼文章,對于他的行動,應當加以注意。

    現在年輕人要談戀愛起來,對于一切都不管的,他為了我昨天一番話,也許更加一層反響,或者要做出不體面的事來,那不是我把他管束好了,倒是把他刺激壞了,這如何使得。

    主意想定了,便注意着積之的行動。

     這日下午,約莫三點鐘的時候,積之提前由河工局回來,他心裡想着,哥哥是不會在這時候回來的,嫂子也猜不着自己這個時候會回來的,就在這個時候,偷着去看看老姑娘,是最好的辦法。

    因之也不回家門,一直就向楊家來,隻走到大門口,便見大門裡面,出來一個穿軍衣的人,他見積之左右顧盼,偷偷地向大門裡一看,倒有些疑心,隻管向積之身後不住的打量。

    積之回過頭來看到。

    心想,這個人,必定是趙連長,你對我注意什麼,我和楊家是老街坊,難道還不許我來往嗎?隻是他是一個軍人,軍人隻要穿了那套軍衣,就會給予人一種特别的感想,自己也就犯不上去和他計較了。

    于是毫不考慮的,一直就向楊家走來。

    走到外面屋子裡,先笑着叫了一聲老太太。

    他每次來都是這樣子叫的。

    這一聲老太太,不算是恭敬之辭,隻是給老姑娘打一個電報,告訴她我來了而已。

    在每回如此招呼之後,桂枝必定不聲不響地走了出來,點頭一笑,不說歡迎,那歡迎的盛意,自然是充分表示出來無遺。

    可是今天在這一聲老太太叫過之後,情形為之大變,那屋子裡面,很嚴厲的有人問了一個字,誰?這個誰字,是桂枝喊出來的,以自己和桂枝感情如此之好,桂枝會不識自己的聲響嗎?而且這一個誰字,問得非常之重,決不是平常問話的情形。

    這倒有些奇怪,為什麼如此?這是自相知以來從未曾有的表示呀!正這樣疑惑着。

    裡面江氏,就插嘴道:&ldquo是甘二爺嗎?請進來吧。

    &rdquo 積之答應着,走了進去,隻見老姑娘低了頭坐在炕上,眼圈兒紅紅的,江氏起身迎着他笑道:&ldquo二爺,我們丫頭什麼事情得罪了府上的人嗎?&rdquo 積之一聽這話,便知道出了什麼事情,臉上也就跟着一紅,卻故意鎮靜着,裝了不知道的情形,問道:&ldquo這話從何而起?&rdquo 江氏道:&ldquo今天&hellip&hellip&rdquo 桂枝裝着臉,連連的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