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回 喜氣猶存歸房餘绮夢 秋宵難度聞雁惹啼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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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天呀，放亮光進來，送情人出去。
&rdquo 這兩句歌謠，在古來就盛傳着，多麼哀怨。
可是到了楊桂枝這時，不是送情人出去，乃是促新婚未久的丈夫遠去，不但哀怨，簡直是凄慘了。
所以趙白強說了一聲要走，桂枝握住了自強的手，好久說話不得。
自強低聲道：&ldquo你心裡不要難受，我到了前方，立刻寫信給你，我一方面在那附近的村子裡找一所房，咱們舒舒服服地，到那裡過日子去，你看怎麼樣？&rdquo 桂枝道：&ldquo那自然是好，不過這件事并不緊要。
我希望你一切都要謹慎。
&rdquo 自強握住了她的手，隻管搖撼着，哪裡還說得出别的什麼話來。
正在這時，聽到對過的房門，伊呀地響着，趙翁已在堂屋裡喊着道：&ldquo自強，你起來了嗎？&rdquo 自強立刻開着門，迎了出來道：&ldquo爸爸，我起來着呢。
&rdquo 趙翁道：&ldquo我聽到你兩口子說了一宿的話，難道沒有睡嗎？&rdquo 自強道：&ldquo這樣說，你大概也是沒有睡吧？&rdquo 同時院子裡有了雜亂的步履聲，江氏在外面帶了哆嗦地聲音道：&ldquo你們都起來啦。
自強的行李檢好了沒有？&rdquo 桂枝連忙開着堂屋門道：&ldquo媽也是一宿沒有睡嗎？&rdquo 自強笑着向江氏鞠了躬道：&ldquo老太太也起來得這樣早呢。
&rdquo 大家說着話，都站在堂屋裡，沒個做道理處，仿佛各人心裡，都有什麼病似的，隻是慌亂着。
還是桂枝清楚些，首先将自強的悶殼子表，拿來替他放在袋裡。
一面将檢理好了的一隻提箱，一隻皮包，一齊放在堂屋裡椅子上。
趙自強看了一看表，又過了十分鐘了，便向趙翁道：&ldquo你沒有什麼話說了嗎？&rdquo 趙翁道：&ldquo有話我昨天都說了，沒什麼可說的了，凡事你自己保重。
&rdquo 江氏在一邊插嘴道：&ldquo對了，凡事你都要保重。
&rdquo 自強不曾說什麼話，又掏出表來看看。
趙翁道：&ldquo叫小林來給你拿着行李，你先到汽車站上去等着吧。
我們都送你到車站上去。
&rdquo 自強笑道：&ldquo兩位老人家都送我，我怎樣敢當，讓桂枝送我也就行了。
&rdquo 趙翁心裡總是體恤着兒子的，既然他說讓嬌妻單獨地去送，也許這裡面另外有什麼緣故，于是向江氏望着道：&ldquo我們不送也好。
&rdquo 江氏根本就不曾說要送，趙翁如此說着，自然也就不認可的而認可了。
自強在堂屋中間，呆站了一會，回頭向院子裡看了兩眼，依然還是站着。
桂枝看他想走而又不想走的樣子，便道：&ldquo到汽車站上還有幾步路呢，我們先走吧。
&rdquo 自強于是向父親叫了一聲爸，又向江氏叫了一聲老太太，然後說一聲我走了，手取下了帽子，深深給鞠了兩個躬，戴上帽子，突然做個立正式，向後轉着，立刻開了大步子，走了出去。
當他走的時候，頭也不扭轉來看上一看。
隻聽到那皮鞋聲橐的橐的響着，一路響出了大門去。
小林提着提箱提包，在後跟着，桂枝卻是很快的搶了向前，緊緊地随在他身後。
自強走起來很快的，到了大門外，他的步子可就停了，向桂枝道：&ldquo兩位老人家，說了什麼嗎？&rdquo 桂枝還不曾答複他的話，後面卻有人叫道：&ldquo自強，你到了營裡，馬上就跟我寫信來呀。
&rdquo 自強回頭看時，原來父親和嶽母，都送到了大門口來着呢。
到了這時，自強無論有多硬的心腸，也不能抛開不顧，隻得扭轉身，又跑回到父親面前來，這就對着老人家一鞠躬道：&ldquo你老人家别送了，我一切都會留心的。
&rdquo 口裡說着，看到父親肩膀上，沾染了一些塵灰，這就伸着手，輕輕地在父親肩上拍着。
趙翁手握住了旱煙袋杆，眼望着他，咳嗽了兩聲，點着頭道：&ldquo好吧，你去吧。
&rdquo 江氏靠了門框站着，自己牽自己的衣襟，這就向自強道：&ldquo姑爺你一切都保重，家裡的事，我自會照管。
&rdquo 自強還有什麼話說呢，隻有兩隻手按在胸面前，不住地向人鞠躬。
桂枝還遠遠地站在前面呢，就叫道：&ldquo快上車站吧，别錯了時間。
&rdquo 自強是老軍人，軍人的習慣，早已養成了。
這時是在大門外，就不自然而然地，挺着胸脯子，舉手行個軍禮，然後立着正，轉身而去。
這一回他是下了決心了，一點不肯回頭來看着。
桂枝在後面跟着，也開了大步子走，口裡還數一二三四。
他們家離長途汽車站不遠，隻轉一個彎就到了。
等他停住了腳，桂枝笑道：&ldquo你是一個軍人，怎麼做事這般不利落，臨别的時候，隻管牽牽扯扯。
&rdquo 自強歎了口氣，立刻又把胸脯挺着，笑道：&ldquo你這話對了，我們要拿出一些大丈夫的樣子來。
&rdquo 小林将行李放在身邊，突然地卻問出一句話來道：&ldquo連長，你這回趕回喜峰口去，不是快要打仗嗎？&rdquo 這句話，教自強怎樣地答複？隻在這時，遙遙地發生了汽車機輪搖動聲
&rdquo 這兩句歌謠，在古來就盛傳着，多麼哀怨。
可是到了楊桂枝這時，不是送情人出去，乃是促新婚未久的丈夫遠去，不但哀怨，簡直是凄慘了。
所以趙白強說了一聲要走，桂枝握住了自強的手，好久說話不得。
自強低聲道：&ldquo你心裡不要難受，我到了前方，立刻寫信給你，我一方面在那附近的村子裡找一所房，咱們舒舒服服地，到那裡過日子去，你看怎麼樣？&rdquo 桂枝道：&ldquo那自然是好，不過這件事并不緊要。
我希望你一切都要謹慎。
&rdquo 自強握住了她的手，隻管搖撼着，哪裡還說得出别的什麼話來。
正在這時，聽到對過的房門，伊呀地響着，趙翁已在堂屋裡喊着道：&ldquo自強，你起來了嗎？&rdquo 自強立刻開着門，迎了出來道：&ldquo爸爸，我起來着呢。
&rdquo 趙翁道：&ldquo我聽到你兩口子說了一宿的話，難道沒有睡嗎？&rdquo 自強道：&ldquo這樣說，你大概也是沒有睡吧？&rdquo 同時院子裡有了雜亂的步履聲，江氏在外面帶了哆嗦地聲音道：&ldquo你們都起來啦。
自強的行李檢好了沒有？&rdquo 桂枝連忙開着堂屋門道：&ldquo媽也是一宿沒有睡嗎？&rdquo 自強笑着向江氏鞠了躬道：&ldquo老太太也起來得這樣早呢。
&rdquo 大家說着話，都站在堂屋裡，沒個做道理處，仿佛各人心裡，都有什麼病似的，隻是慌亂着。
還是桂枝清楚些，首先将自強的悶殼子表，拿來替他放在袋裡。
一面将檢理好了的一隻提箱，一隻皮包，一齊放在堂屋裡椅子上。
趙自強看了一看表，又過了十分鐘了，便向趙翁道：&ldquo你沒有什麼話說了嗎？&rdquo 趙翁道：&ldquo有話我昨天都說了，沒什麼可說的了，凡事你自己保重。
&rdquo 江氏在一邊插嘴道：&ldquo對了，凡事你都要保重。
&rdquo 自強不曾說什麼話，又掏出表來看看。
趙翁道：&ldquo叫小林來給你拿着行李，你先到汽車站上去等着吧。
我們都送你到車站上去。
&rdquo 自強笑道：&ldquo兩位老人家都送我，我怎樣敢當，讓桂枝送我也就行了。
&rdquo 趙翁心裡總是體恤着兒子的，既然他說讓嬌妻單獨地去送，也許這裡面另外有什麼緣故，于是向江氏望着道：&ldquo我們不送也好。
&rdquo 江氏根本就不曾說要送，趙翁如此說着，自然也就不認可的而認可了。
自強在堂屋中間，呆站了一會，回頭向院子裡看了兩眼，依然還是站着。
桂枝看他想走而又不想走的樣子，便道：&ldquo到汽車站上還有幾步路呢，我們先走吧。
&rdquo 自強于是向父親叫了一聲爸，又向江氏叫了一聲老太太，然後說一聲我走了，手取下了帽子，深深給鞠了兩個躬，戴上帽子，突然做個立正式，向後轉着，立刻開了大步子，走了出去。
當他走的時候，頭也不扭轉來看上一看。
隻聽到那皮鞋聲橐的橐的響着，一路響出了大門去。
小林提着提箱提包，在後跟着，桂枝卻是很快的搶了向前，緊緊地随在他身後。
自強走起來很快的，到了大門外，他的步子可就停了，向桂枝道：&ldquo兩位老人家，說了什麼嗎？&rdquo 桂枝還不曾答複他的話，後面卻有人叫道：&ldquo自強，你到了營裡，馬上就跟我寫信來呀。
&rdquo 自強回頭看時，原來父親和嶽母，都送到了大門口來着呢。
到了這時，自強無論有多硬的心腸，也不能抛開不顧，隻得扭轉身，又跑回到父親面前來，這就對着老人家一鞠躬道：&ldquo你老人家别送了，我一切都會留心的。
&rdquo 口裡說着，看到父親肩膀上，沾染了一些塵灰，這就伸着手，輕輕地在父親肩上拍着。
趙翁手握住了旱煙袋杆，眼望着他，咳嗽了兩聲，點着頭道：&ldquo好吧，你去吧。
&rdquo 江氏靠了門框站着，自己牽自己的衣襟，這就向自強道：&ldquo姑爺你一切都保重，家裡的事，我自會照管。
&rdquo 自強還有什麼話說呢，隻有兩隻手按在胸面前，不住地向人鞠躬。
桂枝還遠遠地站在前面呢，就叫道：&ldquo快上車站吧，别錯了時間。
&rdquo 自強是老軍人，軍人的習慣，早已養成了。
這時是在大門外，就不自然而然地，挺着胸脯子，舉手行個軍禮，然後立着正，轉身而去。
這一回他是下了決心了，一點不肯回頭來看着。
桂枝在後面跟着，也開了大步子走，口裡還數一二三四。
他們家離長途汽車站不遠，隻轉一個彎就到了。
等他停住了腳，桂枝笑道：&ldquo你是一個軍人，怎麼做事這般不利落，臨别的時候，隻管牽牽扯扯。
&rdquo 自強歎了口氣，立刻又把胸脯挺着，笑道：&ldquo你這話對了，我們要拿出一些大丈夫的樣子來。
&rdquo 小林将行李放在身邊，突然地卻問出一句話來道：&ldquo連長，你這回趕回喜峰口去，不是快要打仗嗎？&rdquo 這句話，教自強怎樣地答複？隻在這時，遙遙地發生了汽車機輪搖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