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回 聞語警芳心封侯願渺 聽歌有羨色報國身閑
關燈
小
中
大
，找到了座位，擡起頭來看時，卻向西樓頭級包廂裡的人點了幾點頭。
桂枝看時，便是那個密斯柳。
她穿了一件杏黃色的綢料旗袍，在灰鼠大衣裡面，微微地露出一些衣襟來。
頭上的頭發，燙着蓬得高高的，兩個耳朵下亮晶晶的有兩料珠子大的東西，在那裡搖擺不定。
這樣東西，一猜就着，知道是鑽石耳墜子。
同時她伸出一隻手來摸頭發，又露出手指上一粒亮晶晶的戒指來。
那個男人坐在她身邊，也就不過三十上下，西裝平平直直的穿在身上，一點皺紋沒有。
隻是有一層和别的摩登少年不同，頭上的頭發，卻剪得光秃秃的露了頂。
他們那個包廂的欄幹山，吃的喝的，煙卷筒子，水果碟子，茶壺茶杯，擺了一大長行。
身後有兩個穿軍衣的，直挺挺的站着。
桂枝料着那個女子，并不是女學生，不然，何以滿臉都擦的胭脂粉。
可是黃曼英又叫密斯柳是什麼原故呢？他們女學生互相稱呼，不都是叫着密斯嗎？那末，那一個人為什麼獨穿得這樣闊。
她正如此想着，就不住的擡頭向包廂裡看去。
黃曼英看出她的情形來了，輕輕地将她的手胳臂一碰。
桂枝一回頭，曼英低聲道：&ldquo你看不出來吧？這個闊太太，在半年以前，也和我一樣，是個窮學生，後來在一個地方，讓這位旅長看上了，就把她讨了去做新太太。
&rdquo 桂枝道：&ldquo怎麼叫新太太呢？&rdquo 曼英道：&ldquo你想呀，這個年頭，講究男女平權，認識幾個字的女學生哪個肯去做人家的姨太太？可是現在好一點的男人，差不多都讓人家預先搶去了。
雖然是不難在人家手上把男人搶過來，可是一定要把那個人轟了出去，就不大容易。
隻有辦着兩頭大，各自成家，除了共一個丈夫，别的事情，誰不管誰。
當然，姨太太是不許叫。
大太太呢，原來的人，又不答應，所以自從革命以後，出了一個名詞，叫新太太。
&rdquo 桂枝道：&ldquo那其實還是姨太太罷了。
&rdquo 曼英道：&ldquo不，從前的姨太太，不能同老爺并坐并行，而今的新太太，可是一切都像人家原配太太一樣，什麼事都可以當權。
尤其是交際這樣事情，完全是新太太的。
&rdquo 桂枝點點頭道：&ldquo哦！原來是這樣的。
設若老爺讨了新太太之後，再讨新太太呢，那是不是叫新太太？&rdquo 曼英笑道：&ldquo這個我倒沒有聽到說過。
&rdquo 江氏笑道：&ldquo瞧戲吧，跑到戲館子來聊天來了。
&rdquo 桂枝雖不便再說話，可是他看看戲台上，必定就要看看包廂裡。
心裡這就想着，多少嫁軍人的，都闊的了不得，向來都是耳朵聽見，于今親自看到，這話倒的确是不錯的了。
她如此想着，到了戲台上休息五分鐘的時候，桂枝究竟是忍耐不住了，就向曼英笑問道：&ldquo這個旅長叫什麼？&rdquo 曼英道：&ldquo他姓馬，兩年前并不怎樣的闊，時來運來，兩年之内，就做到了旅長了。
&rdquo 桂枝道：&ldquo他原來是什麼職務？&rdquo 曼英道：&ldquo不也就是一個連長嗎？&rdquo 桂枝道：&ldquo現在東三省的事情，不是還沒有了嗎？當軍人的人，都應該忙着啦。
他怎麼有工夫來聽戲？我瞧你們田連長，要進一次城，準得等一個禮拜，還是忙着來，忙着去。
怎麼當了旅長的人，倒是這樣清閑自在？&rdquo 曼英笑道：&ldquo田連長就是田連長，為什麼帶上你們兩個字。
我又不帶軍隊，哪兒來的連長呢？&rdquo 桂枝瞅了她一眼，微笑道：&ldquo我這話沒有錯。
&rdquo 曼英笑道：&ldquo錯了也沒有關系，我是無所謂的。
&rdquo 桂枝不肯閑談了，把話又引上了正題，因道：&ldquo我聽說一個連長要升到旅長，那不是容易的事呀。
&rdquo 曼英道：&ldquo這瞧人的運氣罷了，那人的運氣來了，關着大門都抵不住的。
上司要把他升了起來，你叫他有什麼法子呢？&rdquo 桂枝道：&ldquo他就是這樣平空升了起來，沒有打過仗嗎？&rdquo 曼英道：&ldquo你看他這樣翩翩少年的樣子，能夠去打仗嗎？&rdquo 桂枝道：&ldquo照你這樣說，當兵的人，也有撿到官來做的。
&rdquo 曼英道：&ldquo誰說不是呢？&rdquo 江氏聽到姑娘老是問那個旅長，好像有十分欣慕的樣子，心裡就一動，因道：&ldquo本來嘛，現在隻有于武的，是最容易升官發财的了。
&rdquo 桂枝道：&ldquo若是做武官的人，都像這位馬旅長一樣，帶了新太太來聽戲，那末，倒也可以幹了。
&rdquo 她這幾句話，本是普泛的說人，可是黃曼英聽了，已明了她的志趣了。
桂枝看時，便是那個密斯柳。
她穿了一件杏黃色的綢料旗袍，在灰鼠大衣裡面，微微地露出一些衣襟來。
頭上的頭發，燙着蓬得高高的，兩個耳朵下亮晶晶的有兩料珠子大的東西，在那裡搖擺不定。
這樣東西，一猜就着，知道是鑽石耳墜子。
同時她伸出一隻手來摸頭發，又露出手指上一粒亮晶晶的戒指來。
那個男人坐在她身邊，也就不過三十上下，西裝平平直直的穿在身上，一點皺紋沒有。
隻是有一層和别的摩登少年不同，頭上的頭發，卻剪得光秃秃的露了頂。
他們那個包廂的欄幹山，吃的喝的，煙卷筒子，水果碟子，茶壺茶杯，擺了一大長行。
身後有兩個穿軍衣的，直挺挺的站着。
桂枝料着那個女子，并不是女學生，不然，何以滿臉都擦的胭脂粉。
可是黃曼英又叫密斯柳是什麼原故呢？他們女學生互相稱呼，不都是叫着密斯嗎？那末，那一個人為什麼獨穿得這樣闊。
她正如此想着，就不住的擡頭向包廂裡看去。
黃曼英看出她的情形來了，輕輕地将她的手胳臂一碰。
桂枝一回頭，曼英低聲道：&ldquo你看不出來吧？這個闊太太，在半年以前，也和我一樣，是個窮學生，後來在一個地方，讓這位旅長看上了，就把她讨了去做新太太。
&rdquo 桂枝道：&ldquo怎麼叫新太太呢？&rdquo 曼英道：&ldquo你想呀，這個年頭，講究男女平權，認識幾個字的女學生哪個肯去做人家的姨太太？可是現在好一點的男人，差不多都讓人家預先搶去了。
雖然是不難在人家手上把男人搶過來，可是一定要把那個人轟了出去，就不大容易。
隻有辦着兩頭大，各自成家，除了共一個丈夫，别的事情，誰不管誰。
當然，姨太太是不許叫。
大太太呢，原來的人，又不答應，所以自從革命以後，出了一個名詞，叫新太太。
&rdquo 桂枝道：&ldquo那其實還是姨太太罷了。
&rdquo 曼英道：&ldquo不，從前的姨太太，不能同老爺并坐并行，而今的新太太，可是一切都像人家原配太太一樣，什麼事都可以當權。
尤其是交際這樣事情，完全是新太太的。
&rdquo 桂枝點點頭道：&ldquo哦！原來是這樣的。
設若老爺讨了新太太之後，再讨新太太呢，那是不是叫新太太？&rdquo 曼英笑道：&ldquo這個我倒沒有聽到說過。
&rdquo 江氏笑道：&ldquo瞧戲吧，跑到戲館子來聊天來了。
&rdquo 桂枝雖不便再說話，可是他看看戲台上，必定就要看看包廂裡。
心裡這就想着，多少嫁軍人的，都闊的了不得，向來都是耳朵聽見，于今親自看到，這話倒的确是不錯的了。
她如此想着，到了戲台上休息五分鐘的時候，桂枝究竟是忍耐不住了，就向曼英笑問道：&ldquo這個旅長叫什麼？&rdquo 曼英道：&ldquo他姓馬，兩年前并不怎樣的闊，時來運來，兩年之内，就做到了旅長了。
&rdquo 桂枝道：&ldquo他原來是什麼職務？&rdquo 曼英道：&ldquo不也就是一個連長嗎？&rdquo 桂枝道：&ldquo現在東三省的事情，不是還沒有了嗎？當軍人的人，都應該忙着啦。
他怎麼有工夫來聽戲？我瞧你們田連長，要進一次城，準得等一個禮拜，還是忙着來，忙着去。
怎麼當了旅長的人，倒是這樣清閑自在？&rdquo 曼英笑道：&ldquo田連長就是田連長，為什麼帶上你們兩個字。
我又不帶軍隊，哪兒來的連長呢？&rdquo 桂枝瞅了她一眼，微笑道：&ldquo我這話沒有錯。
&rdquo 曼英笑道：&ldquo錯了也沒有關系，我是無所謂的。
&rdquo 桂枝不肯閑談了，把話又引上了正題，因道：&ldquo我聽說一個連長要升到旅長，那不是容易的事呀。
&rdquo 曼英道：&ldquo這瞧人的運氣罷了，那人的運氣來了，關着大門都抵不住的。
上司要把他升了起來，你叫他有什麼法子呢？&rdquo 桂枝道：&ldquo他就是這樣平空升了起來，沒有打過仗嗎？&rdquo 曼英道：&ldquo你看他這樣翩翩少年的樣子，能夠去打仗嗎？&rdquo 桂枝道：&ldquo照你這樣說，當兵的人，也有撿到官來做的。
&rdquo 曼英道：&ldquo誰說不是呢？&rdquo 江氏聽到姑娘老是問那個旅長，好像有十分欣慕的樣子，心裡就一動，因道：&ldquo本來嘛，現在隻有于武的，是最容易升官發财的了。
&rdquo 桂枝道：&ldquo若是做武官的人，都像這位馬旅長一樣，帶了新太太來聽戲，那末，倒也可以幹了。
&rdquo 她這幾句話，本是普泛的說人，可是黃曼英聽了，已明了她的志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