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回 孰能無情家思灰士氣 兵不厭詐豪語壯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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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凡一個軍人，無論性情是如何倔強，他總富于服從心。
這并不是服從性三個字與軍人兩個字，有什麼天生的連帶關系，但是軍營中講的第一件大事，便是服從性。
指揮兵的官長，由總司令到排班長，都是兢兢業業，怕下面的人失去了服從性。
因為貪生怕死，是人的本性，要訓練得整千整萬人，聽一道命令，視死如歸，這要不訓練出服從性來，怎樣辦的到？所以當軍人很久的人，不知不覺之間，也就自然會造成了一種服從性。
這個時候，趙自強悄然的經過曠野，真是萬感在心曲。
忽然聽到一種軍号聲，他猛然止住了腳步，想道：我走不得。
看這回出發情形，有些不同，不定什麼時候，會有命令傳下來。
我雖然規定兩小時就回營來，設若在二小時以内，偏偏有了事情，那怎麼辦？經過一番考慮後，他覺得這事，太不穩當，他越想越害怕，索興走回營裡去了。
當他快走到連部的時候，對面就遇到田青，他緊緊地皺了兩個眉頭，紅着臉走近前來。
趙自強遠遠地向他笑着，還沒有開口，他就笑着先說了。
點頭道：&ldquo老趙，在海甸來嗎？這件事真是不湊巧呵！&rdquo 說着，一手握了趙自強的手，一拍了他的肩膀，這就笑道：&ldquo我們是同病相憐。
說一句文吧，就是英雄氣短，兒女情長。
&rdquo 趙自強臉上，也隻好帶上一種苦笑，微微地搖着頭道：&ldquo咱們根本說不上英雄兩個字，有什麼英雄氣？你進城去了嗎？&rdquo 田青搖着頭，歎一口氣道：&ldquo有一個排長告了假，上士也出去了，我走得開嗎？進城不像上海甸，來回就是幾個鐘頭，我認了吧。
&rdquo 趙自強道：&ldquo你說進城進不成，可是我到海甸去，也去不成呢。
&rdquo 田青道：&ldquo你有兩個鐘頭，還不夠來回的嗎？在這兩個鐘頭以内的工夫，我想你總也可以設法子的了。
&rdquo 趙自強道：&ldquo這回預備開拔，情形不同，我不敢大意，這也是你那一句話，認了吧。
&rdquo 田青回頭望了一望，低聲問他道：&ldquo喂！老趙！你知道我們這次出發，是向哪裡去嗎？&rdquo 趙自強道：&ldquo我看決定是往東北，反正不能往西南。
&rdquo 田青道：&ldquo我聽說是上九門口。
這要不和小鬼動手就算啦，要和小鬼動手，咱們可是最前線。
&rdquo 趙自強也回頭看看，低聲道：&ldquo這是咱們自己人說話。
論到戰鬥力，我們可不行得很，為什麼不調好一些的軍隊上那兒？&rdquo 田青道：&ldquo也許不是上九門口。
&rdquo 趙自強道：&ldquo我和你打賭，準是出長城去。
&rdquo 田青笑道：&ldquo咱們瞎找慌做什麼？要到九門口去，不能因為咱們啾咕就不去。
不到九門口去，咱們也是别當什麼好場面。
我就最怕聽那句話，咱們東北軍是不抵抗的軍隊。
你不是東北人，那還好一點。
我是東北人，又穿了這樣一身灰衣服。
一開口，說出奉天話來，人家瞪了兩隻大眼向我望着。
他雖不說什麼，我心裡也明白，那不就是說的，你東北人有什麼用，自己的家都看守不住。
&rdquo 趙自強笑着将大拇指一伸道：&ldquo喝！你真要彩，還跟人家賭一下子氣啦。
&rdquo 田青道：&ldquo怎麼不賭？我要是想到這裡，就什麼也不要幹，隻想打一仗，出這口子氣，輸赢生氣，那全沒關系。
&rdquo 趙自強笑道：&ldquo你這倒瞎着急，我們一個當連長的人，有多大的能耐，便是帶了一連人去打一仗，那又夠幹什麼的。
這除非咱們師長像你一樣，要這麼一個面子，也許可以做一點顔色出來。
&rdquo 田青還不曾答複出來呢，他連下的事務長趕了來，說是雜貨店裡夥計跟煤店裡掌櫃來要錢，等着回信呢。
他就将肩膀扛擡兩下，笑道：&ldquo你聽見沒有？若是我走開了，這債主又得發急了。
&rdquo 說畢，他轉去了。
走了十幾步，他又很快的跑了回來，向趙自強笑道：&ldquo我隻管說閑話，把正事全忘了。
你今天到海甸去不去？&rdquo 趙自強道：&ldquo我曉得，準是要我給你帶一封挂号信。
&rdquo 田青笑道：&ldquo你什麼時候去？&rdquo 趙自強道：&ldquo你别指望着我誤了事，你派人上海甸送去吧。
&rdquo 田青笑道：&ldquo你不知道，我這裡頭，有一點兒困難。
那随從兵老是和我送信，差不多隔三天一封挂号信，我有點不好意思讓他知道了。
&rdquo 趙自強笑道：&ldquo你放心得了。
你幫過我的忙，我一定也得幫幫你的忙。
我若是有工夫回家去，我一定得求求我老爺子，
這并不是服從性三個字與軍人兩個字，有什麼天生的連帶關系，但是軍營中講的第一件大事，便是服從性。
指揮兵的官長，由總司令到排班長，都是兢兢業業，怕下面的人失去了服從性。
因為貪生怕死，是人的本性，要訓練得整千整萬人，聽一道命令，視死如歸，這要不訓練出服從性來，怎樣辦的到？所以當軍人很久的人，不知不覺之間，也就自然會造成了一種服從性。
這個時候，趙自強悄然的經過曠野，真是萬感在心曲。
忽然聽到一種軍号聲，他猛然止住了腳步，想道：我走不得。
看這回出發情形，有些不同，不定什麼時候，會有命令傳下來。
我雖然規定兩小時就回營來，設若在二小時以内，偏偏有了事情，那怎麼辦？經過一番考慮後，他覺得這事，太不穩當，他越想越害怕，索興走回營裡去了。
當他快走到連部的時候，對面就遇到田青，他緊緊地皺了兩個眉頭，紅着臉走近前來。
趙自強遠遠地向他笑着，還沒有開口，他就笑着先說了。
點頭道：&ldquo老趙，在海甸來嗎？這件事真是不湊巧呵！&rdquo 說着，一手握了趙自強的手，一拍了他的肩膀，這就笑道：&ldquo我們是同病相憐。
說一句文吧，就是英雄氣短，兒女情長。
&rdquo 趙自強臉上，也隻好帶上一種苦笑，微微地搖着頭道：&ldquo咱們根本說不上英雄兩個字，有什麼英雄氣？你進城去了嗎？&rdquo 田青搖着頭，歎一口氣道：&ldquo有一個排長告了假，上士也出去了，我走得開嗎？進城不像上海甸，來回就是幾個鐘頭，我認了吧。
&rdquo 趙自強道：&ldquo你說進城進不成，可是我到海甸去，也去不成呢。
&rdquo 田青道：&ldquo你有兩個鐘頭，還不夠來回的嗎？在這兩個鐘頭以内的工夫，我想你總也可以設法子的了。
&rdquo 趙自強道：&ldquo這回預備開拔，情形不同，我不敢大意，這也是你那一句話，認了吧。
&rdquo 田青回頭望了一望，低聲問他道：&ldquo喂！老趙！你知道我們這次出發，是向哪裡去嗎？&rdquo 趙自強道：&ldquo我看決定是往東北，反正不能往西南。
&rdquo 田青道：&ldquo我聽說是上九門口。
這要不和小鬼動手就算啦，要和小鬼動手，咱們可是最前線。
&rdquo 趙自強也回頭看看，低聲道：&ldquo這是咱們自己人說話。
論到戰鬥力，我們可不行得很，為什麼不調好一些的軍隊上那兒？&rdquo 田青道：&ldquo也許不是上九門口。
&rdquo 趙自強道：&ldquo我和你打賭，準是出長城去。
&rdquo 田青笑道：&ldquo咱們瞎找慌做什麼？要到九門口去，不能因為咱們啾咕就不去。
不到九門口去，咱們也是别當什麼好場面。
我就最怕聽那句話，咱們東北軍是不抵抗的軍隊。
你不是東北人，那還好一點。
我是東北人，又穿了這樣一身灰衣服。
一開口，說出奉天話來，人家瞪了兩隻大眼向我望着。
他雖不說什麼，我心裡也明白，那不就是說的，你東北人有什麼用，自己的家都看守不住。
&rdquo 趙自強笑着将大拇指一伸道：&ldquo喝！你真要彩，還跟人家賭一下子氣啦。
&rdquo 田青道：&ldquo怎麼不賭？我要是想到這裡，就什麼也不要幹，隻想打一仗，出這口子氣，輸赢生氣，那全沒關系。
&rdquo 趙自強笑道：&ldquo你這倒瞎着急，我們一個當連長的人，有多大的能耐，便是帶了一連人去打一仗，那又夠幹什麼的。
這除非咱們師長像你一樣，要這麼一個面子，也許可以做一點顔色出來。
&rdquo 田青還不曾答複出來呢，他連下的事務長趕了來，說是雜貨店裡夥計跟煤店裡掌櫃來要錢，等着回信呢。
他就将肩膀扛擡兩下，笑道：&ldquo你聽見沒有？若是我走開了，這債主又得發急了。
&rdquo 說畢，他轉去了。
走了十幾步，他又很快的跑了回來，向趙自強笑道：&ldquo我隻管說閑話，把正事全忘了。
你今天到海甸去不去？&rdquo 趙自強道：&ldquo我曉得，準是要我給你帶一封挂号信。
&rdquo 田青笑道：&ldquo你什麼時候去？&rdquo 趙自強道：&ldquo你别指望着我誤了事，你派人上海甸送去吧。
&rdquo 田青笑道：&ldquo你不知道，我這裡頭，有一點兒困難。
那随從兵老是和我送信，差不多隔三天一封挂号信，我有點不好意思讓他知道了。
&rdquo 趙自強笑道：&ldquo你放心得了。
你幫過我的忙，我一定也得幫幫你的忙。
我若是有工夫回家去，我一定得求求我老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