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回 欲即欲離同車憶往事 半哭半笑倚枕病殘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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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去玩一兩天，把這一個結巴眼混了過去，也不錯，就笑着沒有作聲。
黃曼英見她的意思有些活動了，極力又慫恿，于是她也就不再推诿，吃過了飯，和黃曼英一同搭長途汽車進城來。
到了西直門，又坐了電車。
這電車上，見不少的鄉下人，有的攜着大包裹小提籃，竟有些像長途旅行的神氣。
黃曼英向桂枝笑道：&ldquo這電車好像是火車，坐了不少出門的人。
&rdquo 桂枝并沒有坐過火車到哪裡去，對于她這句話，根本無從答複，隻是笑笑，沒有說别的。
她們對面長闆凳上，坐了一個老頭子，就插嘴笑道：&ldquo可不是嗎？我們就把電車當火車坐了。
以前京西到京南，繞了大半個城圈子怪不近的。
如今有了電車，由西北到正南，穿城而過，真快得多。
好像我是到大紅門去罷，下了電車，出永定門，不遠也就到了，若是全走起來，路可遠多了。
&rdquo 桂枝忽然聽到&ldquo大紅門&rdquo三個字，好像耳朵裡曾留下過這樣一個地名，隻是一時記不起來，這個地名與自己有什麼關系似的，卻注意下來了。
于是也就向那老人望了一眼，問道：&ldquo大紅門，那地方很熱鬧嗎？&rdquo 老人道：&ldquo是永定門外，五六裡地方，一個村莊，熱鬧什麼？&rdquo 黃曼英道：&ldquo我到南苑看跑馬去，走那裡經過的，那裡仿佛有兩家小茶館，什麼都沒有，你怎麼倒知道那個地方？&rdquo 桂枝笑道：&ldquo我仿佛耳朵裡面，記下了這樣一個地名。
&rdquo 說着話時，電車上的人更多，聲音也分外地嘈雜，于是把這話說過，也就停止了。
到了黃家，曼英的父母，少不得張羅一陣。
他們知道自己姑娘心裡很難受，讓桂枝陪着說說笑笑也好，所以她一來之後，竟留着她接連過了三天。
但是桂枝在城裡住着，卻又想到母親一個人在家，未免寂寞，所以三天之後，怎麼樣也要回去。
黃曼英将她送上電車站，也就回去了。
桂枝想到上次母女進城，在黃家答應了趙家的婚事了回家去的時候，一路都想着，回到家裡，如遇到趙家父子，不免有一番難為情，應當怎麼樣去避免呢？可是人盡管為難，心裡可是歡喜的，坐着電車，人都不甚覺得，糊裡糊塗就到家了。
回想當時那一番情景，實在可以玩味。
現在路還是那條路，電車還是那種電車，自己經過，那就不勝其感慨了。
自己垂頭喪氣的樣子，到了西直門，依然低了頭，向長途汽車站裡面走去。
剛一進門，就有人輕輕的叫了一聲大姑娘。
猛然擡頭一看，卻是甘積之直挺挺地站在門邊。
桂枝陡然看到，倒吃了一驚，人向後一退，紅着臉道：&ldquo二爺，好久不見，你好哇！&rdquo 積之微笑道：&ldquo咱們沒有多久不見，前幾天在海甸還見着呢。
&rdquo 桂枝想起了訂婚那一天的事，臉上更是紅了。
積之道：&ldquo大姑娘到了城裡來好幾天了，今天才回去？&rdquo 桂枝道：&ldquo主人翁留着不讓走，我也就沒有法子了。
&rdquo 她口裡說完了這句話，心裡可就跟了想着，我到城裡來了幾天，他怎麼會知道？因笑道：&ldquo你碰見我來着嗎？&rdquo 積之笑道：&ldquo我雖沒有碰着，可是你到北平來的那一天，我就得着信了。
難得你還記得大紅門這個地方。
&rdquo 桂枝到了這時，才恍然大悟了。
是的，自強曾說過，把甘二爺薦到大紅門教書去了，于是記着了這樣一個地名，那天在電車上聽到了，吃了一驚，随便的一說，把這消息，怎麼就傳到甘二爺耳朵裡去了？在她這樣猶豫的時候，積之可就看出神氣來了，因道：&ldquo這裡面有候車室，我們到那裡去坐着談談，好嗎？&rdquo 桂枝站定了，向着他臉上注視了一會，眼皮一撩，才微笑道：&ldquo二爺到哪裡去？&rdquo 積之道：&ldquo自然是到海甸去。
&rdquo 二人說着話，已經走進了候車室。
因為時間還早，屋子裡一個人都沒有，桂枝也不知是何緣故，臉上跟着又是一陣通紅。
走到房門口，遲疑了一會子，做個要進不進的樣子。
積之先在一張長椅子上坐了，見桂枝要來不來的神氣，便也站了起來，淡笑着道：&ldquo沒關系。
這候車站裡不分男女，都是在這裡等車子的。
&rdquo 桂枝心裡想着，若是不進去，未免讓積之臉上難看，就大大方方地走了進來坐着。
積之慢慢地在身上掏出煙卷火柴來，慢慢地抽着，又慢慢地噴出兩口煙，卻一點聲不曾做。
桂枝坐在那裡，将衣服襟擺牢扯了兩下，又咳嗽了兩聲，才依然坐下。
積之噴過了幾口煙之後，倒是想出了一句扼要的話來了。
他笑道：&ldquo大姑娘，我們不像以前做街坊這樣熟識，現在生分的多了。
&rdquo 桂枝笑了一笑，卻沒有答複他這一句話。
積之道：&ldquo朋友都是這樣的，天天在一處，感情自然會好起來，若是彼此老不見面，很好的感情，也會喪失掉了。
&rdquo 桂枝笑道：&ldquo朋友的感情，總是朋友的感情，天天見面，不過如此，十年不見面，也不過如此。
&rdquo 積之道：&ldquo那是對了的，天天見面，也不過如此，可是想起以前的事，我們好像不止是朋友的感情就完了。
&rdquo 他說到了這裡，眼睛可就向桂枝身上瞟了一眼，看着她的顔色如何？
黃曼英見她的意思有些活動了，極力又慫恿，于是她也就不再推诿，吃過了飯，和黃曼英一同搭長途汽車進城來。
到了西直門，又坐了電車。
這電車上，見不少的鄉下人，有的攜着大包裹小提籃，竟有些像長途旅行的神氣。
黃曼英向桂枝笑道：&ldquo這電車好像是火車，坐了不少出門的人。
&rdquo 桂枝并沒有坐過火車到哪裡去，對于她這句話，根本無從答複，隻是笑笑，沒有說别的。
她們對面長闆凳上，坐了一個老頭子，就插嘴笑道：&ldquo可不是嗎？我們就把電車當火車坐了。
以前京西到京南，繞了大半個城圈子怪不近的。
如今有了電車，由西北到正南，穿城而過，真快得多。
好像我是到大紅門去罷，下了電車，出永定門，不遠也就到了，若是全走起來，路可遠多了。
&rdquo 桂枝忽然聽到&ldquo大紅門&rdquo三個字，好像耳朵裡曾留下過這樣一個地名，隻是一時記不起來，這個地名與自己有什麼關系似的，卻注意下來了。
于是也就向那老人望了一眼，問道：&ldquo大紅門，那地方很熱鬧嗎？&rdquo 老人道：&ldquo是永定門外，五六裡地方，一個村莊，熱鬧什麼？&rdquo 黃曼英道：&ldquo我到南苑看跑馬去，走那裡經過的，那裡仿佛有兩家小茶館，什麼都沒有，你怎麼倒知道那個地方？&rdquo 桂枝笑道：&ldquo我仿佛耳朵裡面，記下了這樣一個地名。
&rdquo 說着話時，電車上的人更多，聲音也分外地嘈雜，于是把這話說過，也就停止了。
到了黃家，曼英的父母，少不得張羅一陣。
他們知道自己姑娘心裡很難受，讓桂枝陪着說說笑笑也好，所以她一來之後，竟留着她接連過了三天。
但是桂枝在城裡住着，卻又想到母親一個人在家，未免寂寞，所以三天之後，怎麼樣也要回去。
黃曼英将她送上電車站，也就回去了。
桂枝想到上次母女進城，在黃家答應了趙家的婚事了回家去的時候，一路都想着，回到家裡，如遇到趙家父子，不免有一番難為情，應當怎麼樣去避免呢？可是人盡管為難，心裡可是歡喜的，坐着電車，人都不甚覺得，糊裡糊塗就到家了。
回想當時那一番情景，實在可以玩味。
現在路還是那條路，電車還是那種電車，自己經過，那就不勝其感慨了。
自己垂頭喪氣的樣子，到了西直門，依然低了頭，向長途汽車站裡面走去。
剛一進門，就有人輕輕的叫了一聲大姑娘。
猛然擡頭一看，卻是甘積之直挺挺地站在門邊。
桂枝陡然看到，倒吃了一驚，人向後一退，紅着臉道：&ldquo二爺，好久不見，你好哇！&rdquo 積之微笑道：&ldquo咱們沒有多久不見，前幾天在海甸還見着呢。
&rdquo 桂枝想起了訂婚那一天的事，臉上更是紅了。
積之道：&ldquo大姑娘到了城裡來好幾天了，今天才回去？&rdquo 桂枝道：&ldquo主人翁留着不讓走，我也就沒有法子了。
&rdquo 她口裡說完了這句話，心裡可就跟了想着，我到城裡來了幾天，他怎麼會知道？因笑道：&ldquo你碰見我來着嗎？&rdquo 積之笑道：&ldquo我雖沒有碰着，可是你到北平來的那一天，我就得着信了。
難得你還記得大紅門這個地方。
&rdquo 桂枝到了這時，才恍然大悟了。
是的，自強曾說過，把甘二爺薦到大紅門教書去了，于是記着了這樣一個地名，那天在電車上聽到了，吃了一驚，随便的一說，把這消息，怎麼就傳到甘二爺耳朵裡去了？在她這樣猶豫的時候，積之可就看出神氣來了，因道：&ldquo這裡面有候車室，我們到那裡去坐着談談，好嗎？&rdquo 桂枝站定了，向着他臉上注視了一會，眼皮一撩，才微笑道：&ldquo二爺到哪裡去？&rdquo 積之道：&ldquo自然是到海甸去。
&rdquo 二人說着話，已經走進了候車室。
因為時間還早，屋子裡一個人都沒有，桂枝也不知是何緣故，臉上跟着又是一陣通紅。
走到房門口，遲疑了一會子，做個要進不進的樣子。
積之先在一張長椅子上坐了，見桂枝要來不來的神氣，便也站了起來，淡笑着道：&ldquo沒關系。
這候車站裡不分男女，都是在這裡等車子的。
&rdquo 桂枝心裡想着，若是不進去，未免讓積之臉上難看，就大大方方地走了進來坐着。
積之慢慢地在身上掏出煙卷火柴來，慢慢地抽着，又慢慢地噴出兩口煙，卻一點聲不曾做。
桂枝坐在那裡，将衣服襟擺牢扯了兩下，又咳嗽了兩聲，才依然坐下。
積之噴過了幾口煙之後，倒是想出了一句扼要的話來了。
他笑道：&ldquo大姑娘，我們不像以前做街坊這樣熟識，現在生分的多了。
&rdquo 桂枝笑了一笑，卻沒有答複他這一句話。
積之道：&ldquo朋友都是這樣的，天天在一處，感情自然會好起來，若是彼此老不見面，很好的感情，也會喪失掉了。
&rdquo 桂枝笑道：&ldquo朋友的感情，總是朋友的感情，天天見面，不過如此，十年不見面，也不過如此。
&rdquo 積之道：&ldquo那是對了的，天天見面，也不過如此，可是想起以前的事，我們好像不止是朋友的感情就完了。
&rdquo 他說到了這裡，眼睛可就向桂枝身上瞟了一眼，看着她的顔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