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回 聞語警芳心封侯願渺 聽歌有羨色報國身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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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氏道:&ldquo你聽見沒有,我問你是誰在外面。

    &rdquo 桂枝道:&ldquo沒關系,是人家走過去。

    &rdquo 江氏聽了這話,卻不免噗嗤一笑。

    原來自己的姑娘,都叫趙自強做趙連長。

    自婚姻問題正式發生而後,她絕口就不提趙連長三個字。

    這次逼得她不能不說了,不好意思叫&ldquo他&rdquo,也不好意思叫趙連長。

    現在姑娘說是人家,這就一針刺一個血眼,知道決計是趙連長的了。

    心裡佩服姑娘辯才之餘,所以就噗嗤笑了。

    桂枝明知道母親笑着是有原因的,這也就不去過問。

    可是有一層,由種種方面看起來,趙家的婚事,竟是越說越真了。

    若照着現在這個态度,這件事當然是成功。

    不過趙連長這個人雖是不錯,然而自己心目中,向來不打算有一個軍人丈夫,若是嫁一個軍人卻并非夙願。

    想到這種地方,又不免發起愁來。

    記得街西頭劉家媽,她的丈夫,也是當軍人的,何不順便去請教請教她,軍人的生活,究竟是怎麼樣?當時擱在心裡,也沒有什麼表示。

    因向江氏道:&ldquo媽,你準是中寒了,躺着就多躺一會子吧?劉家媽家裡,不是有丸藥嗎?我去讨兩顆來,給你發發汗吧。

    &rdquo 江氏道:&ldquo用不着,我多躺一會兒,倒是可以。

    &rdquo 說着就躺下了。

    桂枝心虛,怕勉強要去的話,會引起母親的疑心,當日也就不說了。

    到了次日,江氏還是精神疲倦。

    桂枝道:&ldquo非得吃點丸藥不可。

    &rdquo 做過午飯吃了以後,自己就向劉家媽家走來。

    他們這兒,也是前後院,前院是個私塾,有個牛先生,在那裡教書。

    後院就是劉家媽帶了兒子過活。

    桂枝走到後院,劉家媽正在屋子裡洗白菜幫子,看見桂枝,在瓦盆裡,拖出兩隻濕淋淋的手,向她笑道:&ldquo稀客!老姑娘有工夫來坐坐?&rdquo 桂枝笑道:&ldquo無事不登三寶殿,有點小事求求你來了。

    &rdquo 劉家媽笑道:&ldquo你說吧。

    挑我能幫忙的。

    &rdquo 桂枝道:&ldquo我媽昨日中了寒。

    &rdquo 劉家媽道:&ldquo你要丸藥,有有有。

    來了,就坐一會子走,别忙。

    裡面屋子裡暖和暖和。

    &rdquo 說着,她掀起圍襟,一面擦手,一面引桂枝走進屋去。

    桂枝道:&ldquo劉家媽,你真省,吃不了的老白菜幫子,你還留着呢。

    &rdquo 劉家媽答道:&ldquo丢了怪可惜了兒的,抓把鹽腌起來,就小米粥喝,倒是一碗好菜,不信,你試試。

    &rdquo 說着話,讓桂枝在炕上坐着,在炕眼裡掏出了把瓦茶壺來,倒了一杯茶給她喝。

    笑道:&ldquo窮家煙卷也找不出來一支給你抽。

    &rdquo 桂枝道:&ldquo誰家不是這樣呀?我也不會抽煙。

    &rdquo 劉家媽道:&ldquo你媽會抽煙呀。

    &rdquo 桂枝道:&ldquo哪抽得起煙卷?買一點關東煙葉子抽抽罷了。

    我嫌那味兒難聞,我媽也就不抽了。

    &rdquo 劉家媽說着話,親熱起來了,在炕邊一張破椅子上坐下了,點點頭道:&ldquo也虧你娘兒倆熬着過這日子。

    聽說你們後院搬進一家院鄰來了,幹什麼的?&rdquo 桂枝心中一想,是機會了,便道:&ldquo是個當連長的。

    &rdquo 劉家媽道:&ldquo又是當軍人的。

    有孩子嗎?&rdquo 桂枝笑道:&ldquo人家還沒有家眷呢。

    這兒住着一個老太爺和一個聽差的。

    那連長幾天回來一趟,倒是很安靜的。

    &rdquo 劉家媽道:&ldquo這老太爺有多大歲數了?&rdquo 桂枝道:&ldquo大概有六十多了吧?&rdquo 劉家媽卻歎了一口氣道:&ldquo這樣大歲數,幹嘛讓兒子當軍人呀?&rdquo 隻有這一句話,不必再問其他,就知道劉家媽對于當兵這一件事情,充分的不滿意。

    因笑道:&ldquo由大兵升到了連長,那可是不容易。

    人家靠了這兒子,吃喝穿住,什麼都全有了,您怎麼倒說是不好的意思呢?&rdquo 劉家媽道:&ldquo升到一個連長這當然是不容易的事情。

    若是一個大兵升到這步田地的話,恐怕腦袋瓜,已經抓在手上玩了無數回。

    因為這樣,所以我說别把兒子去當兵。

    &rdquo 桂枝正有一句話,想要問出來呢,卻聽得窗戶外面微微地有人咳嗽了兩聲。

     劉家媽笑道:&ldquo是牛老先生嗎?請進來,我正有事要求着您呢。

    &rdquo 說時門外又咳嗽了幾聲,然後那位牛先生走了進來。

     桂枝看時,倒是一位年近六旬的老先生。

    身穿一件鐵灰棉袍,拖着下擺一排紐扣,不曾扣着,上身穿了一件黑布棉馬褂,也是将胸襟敞着。

    在這裡,可以看到他棉袍子胸襟上膩了無數的油酒污痕,和煙火燒迹。

    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