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回 寒賤苦從戎病夫落伍 犧牲甘解甲戰士多情
關燈
小
中
大
地來去，單是到了今天，他就感覺得不自由了。
趙自強走到前院，正好遇到了江氏，他就伸手行了一個禮，然後笑道：&ldquo好幾天不見，老太太好哇？&rdquo 江氏見人家客客氣氣的招呼着，怎好不理，笑着點頭道：&ldquo趙連長很忙呵？&rdquo 趙自強道：&ldquo這兩天趕上了檢閱，營裡一陣胡忙，總是抽不動身，有許多要辦的事，都耽誤了。
&rdquo 她聽說許多要辦的事，當然楊趙聯姻這件事也在内。
提到了這裡，江氏怎樣的好往下說，便扯開來道：&ldquo院子裡怪冷的，到家裡喝碗水去吧？&rdquo 她是一句客氣話，以為說了這句話，彼此就可以走開了。
然而趙自強并不那樣辦，就向她道：&ldquo水倒用不着喝，談一會子&hellip&hellip&rdquo 他一面說着，一面在衣袋裡掏出悶殼子表來看了一看，笑道：&ldquo不要緊，我還可以坐着談個十來分鐘。
&rdquo 江氏是自己請人家來的，人家來了，倒不讓不成？因之也就隻好向前開了風門，将趙自強引到外面屋子裡來坐。
桂枝自然是做夢不會想到趙自強到家裡來坐的。
她正舀了一盆熱水，在外面屋子裡洗手，兩隻袖子，卷得高高的，露出兩隻溜圓的手臂，按在水盆裡。
看到人來了，卻不能抽出兩隻濕淋淋的手臂就走，因之也隻好向趙自強點了個頭笑道：&ldquo趙連長回來了。
&rdquo 趙自強被她這一笑一叫，便覺得周身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觸，連連點着頭道：&ldquo是的是的。
&rdquo 桂枝擦了手，将那盆水潑了，然後回到裡間屋子裡去。
很不自然的，隔了門簾子，咳嗽了兩聲。
江氏将趙自強讓在椅子上坐了，立刻就在屋子裡進出了兩三趟，口裡道：&ldquo我們家裡的煙卷呢？&rdquo 趙自強搖搖手道：&ldquo你别客氣，我不抽煙卷的。
&rdquo 江氏這才倒了一杯熱茶來，在他下手坐了，就笑道：&ldquo趙連長真是個發财的人，煙卷也不抽。
&rdquo 趙自強笑道：&ldquo當軍人的，發财的也有，可是一千一萬裡面，也難挑一個。
掙錢不多，靠不抽煙卷，也省不出多少錢啦，不瞞你說，我要改行了。
&rdquo 在人家并未和他談到什麼職業問題的時候，他忽然說是改行了，這就不由人不驚異一下子。
江氏望了他道：&ldquo怎麼着要改行了，有什麼高就嗎？&rdquo 趙自強哪裡說得出來什麼高就，把自己對父親所說的話，又對江氏談了一陣。
江氏在外面屋子裡，雖不曾說話。
在裡間屋子裡偷聽的桂枝，心裡早就明白了，這不就是為了我家有點不願和軍人攀親，他就要把連長辭掉嗎？照這樣說起來，他對于我的婚事，總算是肯将就的了。
為了娶媳婦，連事情也肯丢了，男子們對于女子，要是中了意，什麼事都可以犧牲的，至于嗎？這老趙也真是個傻子。
她如此想着，就不由得噗嗤一聲笑了。
這種笑聲，恰是讓這個有心的趙自強心裡就想着，不用提啦，一定是她贊成我這個辦法。
我猜到了她心眼裡去了，她還有個不樂的嗎？他雖是和江氏說着話，臉上可也就笑嘻嘻地帶着快活的樣子。
江氏道：&ldquo趙連長，你自從到軍營裡去起，已到今天，也很是不容易的事呀，你幹嘛忽然地灰心起來呢？&rdquo 趙自強左手取下軍帽，右手在頭上連摸了幾把，微笑道：&ldquo那是一言難盡。
&rdquo 說到這裡，拿出挂表來看了一看，已經是沒有時間再容許他說話了，就站起身來道：&ldquo下趟回來再談吧。
&rdquo 江氏心想，這位連長，無原無故的跑來坐一會子，隻說要改行，你改行不改行，告訴我們做什麼呢？莫非知道我的意思，不肯要軍人做姑爺，他就要改行嗎？那也真叫傻了。
她如此想着，也是一笑。
趙自強一想，一說要改行，未來的夫人笑了，未來的丈母娘也笑了，這樣看起來，這一行真是不能不改了。
他肚子裡悶着這樣一個啞迷，就低了頭走着，一路想了回營去。
他走在路上，聽到軍号聲，看到西苑那白色的樓房，以至于身上這灰色的衣服，覺得沒有一樣不陳舊得令人煩膩起來。
假使自己不改行，娶親以後，一個在家裡，一個在營裡，慢說那是誤了夫人的青春，自己娶媳婦為什麼的？我若是改行，無論幹什麼事，兩口子總是可以在一處的呀。
怪不得人家有姑娘不願嫁軍人，嫁了人是個空名，實在是在守空房呀！他越想越對了，非改行不可！現在又不是什麼緊急的時候，辭差總是辭得掉的。
為着愛情犧牲這個連長吧，明天就辭職。
他想着回到了連部，已經不再有一點猶豫，便想找着那位上士來，商量如何請辭。
至于平常所念到的什麼抗日，什麼報國，已經沒有一點放在腦筋裡。
在這裡，我們可以看看他怎樣去找他的新生命了。
趙自強走到前院，正好遇到了江氏，他就伸手行了一個禮，然後笑道：&ldquo好幾天不見，老太太好哇？&rdquo 江氏見人家客客氣氣的招呼着，怎好不理，笑着點頭道：&ldquo趙連長很忙呵？&rdquo 趙自強道：&ldquo這兩天趕上了檢閱，營裡一陣胡忙，總是抽不動身，有許多要辦的事，都耽誤了。
&rdquo 她聽說許多要辦的事，當然楊趙聯姻這件事也在内。
提到了這裡，江氏怎樣的好往下說，便扯開來道：&ldquo院子裡怪冷的，到家裡喝碗水去吧？&rdquo 她是一句客氣話，以為說了這句話，彼此就可以走開了。
然而趙自強并不那樣辦，就向她道：&ldquo水倒用不着喝，談一會子&hellip&hellip&rdquo 他一面說着，一面在衣袋裡掏出悶殼子表來看了一看，笑道：&ldquo不要緊，我還可以坐着談個十來分鐘。
&rdquo 江氏是自己請人家來的，人家來了，倒不讓不成？因之也就隻好向前開了風門，将趙自強引到外面屋子裡來坐。
桂枝自然是做夢不會想到趙自強到家裡來坐的。
她正舀了一盆熱水，在外面屋子裡洗手，兩隻袖子，卷得高高的，露出兩隻溜圓的手臂，按在水盆裡。
看到人來了，卻不能抽出兩隻濕淋淋的手臂就走，因之也隻好向趙自強點了個頭笑道：&ldquo趙連長回來了。
&rdquo 趙自強被她這一笑一叫，便覺得周身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觸，連連點着頭道：&ldquo是的是的。
&rdquo 桂枝擦了手，将那盆水潑了，然後回到裡間屋子裡去。
很不自然的，隔了門簾子，咳嗽了兩聲。
江氏将趙自強讓在椅子上坐了，立刻就在屋子裡進出了兩三趟，口裡道：&ldquo我們家裡的煙卷呢？&rdquo 趙自強搖搖手道：&ldquo你别客氣，我不抽煙卷的。
&rdquo 江氏這才倒了一杯熱茶來，在他下手坐了，就笑道：&ldquo趙連長真是個發财的人，煙卷也不抽。
&rdquo 趙自強笑道：&ldquo當軍人的，發财的也有，可是一千一萬裡面，也難挑一個。
掙錢不多，靠不抽煙卷，也省不出多少錢啦，不瞞你說，我要改行了。
&rdquo 在人家并未和他談到什麼職業問題的時候，他忽然說是改行了，這就不由人不驚異一下子。
江氏望了他道：&ldquo怎麼着要改行了，有什麼高就嗎？&rdquo 趙自強哪裡說得出來什麼高就，把自己對父親所說的話，又對江氏談了一陣。
江氏在外面屋子裡，雖不曾說話。
在裡間屋子裡偷聽的桂枝，心裡早就明白了，這不就是為了我家有點不願和軍人攀親，他就要把連長辭掉嗎？照這樣說起來，他對于我的婚事，總算是肯将就的了。
為了娶媳婦，連事情也肯丢了，男子們對于女子，要是中了意，什麼事都可以犧牲的，至于嗎？這老趙也真是個傻子。
她如此想着，就不由得噗嗤一聲笑了。
這種笑聲，恰是讓這個有心的趙自強心裡就想着，不用提啦，一定是她贊成我這個辦法。
我猜到了她心眼裡去了，她還有個不樂的嗎？他雖是和江氏說着話，臉上可也就笑嘻嘻地帶着快活的樣子。
江氏道：&ldquo趙連長，你自從到軍營裡去起，已到今天，也很是不容易的事呀，你幹嘛忽然地灰心起來呢？&rdquo 趙自強左手取下軍帽，右手在頭上連摸了幾把，微笑道：&ldquo那是一言難盡。
&rdquo 說到這裡，拿出挂表來看了一看，已經是沒有時間再容許他說話了，就站起身來道：&ldquo下趟回來再談吧。
&rdquo 江氏心想，這位連長，無原無故的跑來坐一會子，隻說要改行，你改行不改行，告訴我們做什麼呢？莫非知道我的意思，不肯要軍人做姑爺，他就要改行嗎？那也真叫傻了。
她如此想着，也是一笑。
趙自強一想，一說要改行，未來的夫人笑了，未來的丈母娘也笑了，這樣看起來，這一行真是不能不改了。
他肚子裡悶着這樣一個啞迷，就低了頭走着，一路想了回營去。
他走在路上，聽到軍号聲，看到西苑那白色的樓房，以至于身上這灰色的衣服，覺得沒有一樣不陳舊得令人煩膩起來。
假使自己不改行，娶親以後，一個在家裡，一個在營裡，慢說那是誤了夫人的青春，自己娶媳婦為什麼的？我若是改行，無論幹什麼事，兩口子總是可以在一處的呀。
怪不得人家有姑娘不願嫁軍人，嫁了人是個空名，實在是在守空房呀！他越想越對了，非改行不可！現在又不是什麼緊急的時候，辭差總是辭得掉的。
為着愛情犧牲這個連長吧，明天就辭職。
他想着回到了連部，已經不再有一點猶豫，便想找着那位上士來，商量如何請辭。
至于平常所念到的什麼抗日，什麼報國，已經沒有一點放在腦筋裡。
在這裡，我們可以看看他怎樣去找他的新生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