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回 孰能無情家思灰士氣 兵不厭詐豪語壯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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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好得多嗎?其實你也别那樣傻自己找去。

    你帶幾名弟兄,再叫司務長跟着,你讓他們出去找,你在家裡和老爺子談上幾句,然後找着你們那位夫人到乳茶鋪子裡坐着,一吃一喝,一談,有個兩三小時,東西全有了,你再大大方方的回營來,那豈不是個樂子?&rdquo 趙自強苦笑着道:&ldquo營長,你以為還是個樂子嗎?&rdquo 寶芳笑道:&ldquo你不用說什麼閑話了,趕快的回去吧!&rdquo 趙自強經過了這番考慮之後,已覺得歸心似箭,既然營長都來催促,自己還耽誤什麼,于是回得連部去,叫司務長帶了幾名兄弟,就一同到海甸來。

     今天他經過那個曠野時,也不知道寂寞,也不知道悲痛,自然更沒有了快樂,就這樣糊裡糊塗的向前走着。

    到了街上時,指給了司務長幾條門路,讓他去找車,自己卻一個人單獨的走回家來。

    當他向家裡走的時候,自然是開了大步子向前,可是當他到了大門口,兩條腿忽然軟綿綿地,提擡不起。

    門是關的,自己正要伸手去敲門環,離着還有四五寸遠,就把手縮回來,他想着,見了父親,什麼話都好說。

    見了這位新嶽母,對她說是要出發向喜峰口去了,這不是向人家兜胸打上一拳嗎?見了她的面,還是瞞着不說吧?他這樣的想着,站在門口,就少不得有些猶豫。

    但是街上正經過着鄰人呢,見他在門口這樣的躊躇着;就向他道:&ldquo趙連長剛回來呀!&rdquo 經過了人家這樣一叫喚,也許屋子裡的人,已經是聽到了,不能不敲門,隻得一鼓作氣的,重重地将門環敲打了幾下。

    裡面有一種嬌滴滴地聲音問道:&ldquo誰呀!&rdquo 來的人正是楊桂枝,這不由得他不猛可的吃上一驚。

    就輕輕地答應着道:&ldquo是我。

    &rdquo 大門裡的人,也就沒有作聲,隻聽到腳步走遠了似的。

    又換了一個腳步輕的走來,大門打開了,卻是江氏。

    她道:&ldquo自強,你怎麼這時候才回來?我們老早的就盼望着你。

    &rdquo 趙自強聽說心裡就撲通撲通跳了幾下。

    心裡可就想着,莫非出發的消息,她們已經得着了?便由臉上推下笑來答道:&ldquo昨天下午我就想回來的,無奈總抽不開身。

    &rdquo 說着話,一面就向裡走,前院裡并沒有桂枝,大概她已經藏到屋子裡去了。

    她不肯見我莫非生我的氣嗎?更走向裡院時,隻見他父親手上捧了一管水煙袋,在廊檐下面,靠了柱子站定,他并不在吸煙,煙袋嘴子,放在下颏胡子叢裡,他卻昂了頭隻管望着天上。

    趙自強老遠的站住,就叫了一聲爸爸。

    趙翁這才望了他微微地皺了皺眉頭,才道:&ldquo你怎麼這時候才回來呢?&rdquo 趙自強看到父親那個樣子,真個嗓子眼都硬了,便向趙翁呆望了一陣,然後才低聲道:&ldquo我急得什麼似的,無奈總抽不開身。

    &rdquo 說着話,同父親一同走進了屋子裡。

    趙翁先坐下來,就望了他道:&ldquo這一次出發,怎麼來得這樣子急?聽說是調到山海關去呀&rdquo。

    他口裡如此問着,右手卻去掄搓着左手夾住的一根紙煤。

    由上反掄到下,由下又反輪到上。

    雖然是将水煙袋捧在手上,卻是不曾吸得一口。

    趙自強看了這種情形,越發知道趙翁已經看出了此行很嚴重,原是坐着的,就不由得走近一步,低聲道:&ldquo你瞧,這事真是不湊巧極了。

    偏偏會在這日子出發。

    &rdquo 趙翁揣着水煙袋,連吸了兩口煙,噴出了煙來以後,又靜默了兩三分鐘,這才向趙自強道:&ldquo也沒有什麼巧不巧。

    你是個當軍人的,軍營裡的軍紀風紀,也無須我來說,反正當軍人的不應當念家。

    &rdquo 趙自強答應着是,可是看他父親捧着水煙袋的那雙手,隻管有些抖顫不定,就是他下巴颏上那一把長胡子,也是飄晃不定。

    父親臉上,原有兩道紅光,都是練把式練出來的。

    然而今天他的老臉上隻有些晦澀的黃黝,和那深深的皺紋。

    這樣大年紀的老父,便是自己這個兒子&hellip&hellip趙自強想到了這裡,不敢向下想了,回轉頭咳嗽了一聲。

    在咳嗽一陣之後,他想起了團長和他說的話了。

    就笑道:&ldquo這回出發,也不是打仗,不過到喜峰口去堵口子;日本的兵,還隔着一個熱河呢!聽說,我們這次和兩個大國,訂了攻守同盟,一開火他們就會幫着咱們的。

    我們已經買了五百萬塊錢的高射炮,人家飛機來,可以不怕了。

    就是我們自己也借好了一千架飛機,在天空裡飛機碰飛機,也把他們的飛機給碰了回去。

    再說,我們實在是去堵口子,還不打仗呢?&rdquo 趙翁聽了他這一篇話,臉上不覺帶了一番笑容,且不答他的話,昂了頭向屋子外走,口裡大叫楊家老太太,趙自強看了,倒有些莫名其妙,為什麼說得好好的叫起楊老太太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