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回 數語絕恩情閉門痛哭 一肩擔道義酌酒商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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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看到連長在家，做事是格外地殷勤，已是将幾盤冷葷，先行端到桌子上來。
趙自強向首席酒杯子裡，提着壺，先斟下一杯，口裡先道：&ldquo關大哥坐。
&rdquo 這樣一來，大家隻有停止了談話，坐下來喝酒。
趙翁父子先坐了主位，大家也就不能不坐下。
趙翁舉起筷子，向各冷盤子裡指點了一陣，連道：&ldquo請請請，我也沒有預備什麼好菜，不過大家聚會一下，取個樂兒。
假使各位高興的話，不妨豁上幾拳。
&rdquo 趙自強向趙翁微笑道：&ldquo你又想鬧一場醉，何苦呢？這幾天，我心裡老是不高興，聽說錦州丢了，槍子兒沒放出去一個，又丢掉一大片國土。
走到外面去總聽到人說，你們東北軍，扛着槍杆總是向後轉的，我就氣得死去活來。
我不是個師長，也不是旅長，我有什麼法子。
若是我至少是個團長，我也要帶了一團人和日本見個高下。
縱然說我違抗軍令，至多也不過拿我去槍斃，有什麼了不得。
&rdquo 殷得仁端了酒杯子，昂頭一飲而盡，放下酒杯子，又用手按了一按，表示他那十分沉着的樣子，望了趙自強道：&ldquo你這話對的。
我是什麼也不怕，無論做什麼，隻求幹個痛快！海闊天空，我就是一個光人，無論要幹什麼，我也敢放了手去幹一番。
你不像我，還有個老太爺呢。
&rdquo 趙自強聽了這話，偷眼看了趙翁一下，不敢再說什麼。
趙翁右手端了杯子，左手擰着幾根長胡子，微微地笑了一下道：&ldquo你不覺得我說這話是假話，我就說了。
拿兒子去當兵，那就是把兒子送給國家的一件事。
不瞞諸位說，我自小兒，就好瞧個鼓兒詞，可是哥兒姐兒的那一套，我不愛瞧，什麼《精忠傳》啦，《三國演義》啦，《七俠五義》啦，最是對我的勁兒。
我總想讓自強轟轟烈烈幹一番，别的我倒是不挂慮。
&rdquo 田青向殷得仁笑道：&ldquo老太爺說的還是英雄主義。
這年頭兒，人要平凡，英雄是在打倒之例的。
&rdquo 趙翁放下了酒杯，兩手扶了桌沿，頭向前一伸，望了田青道：&ldquo老弟兄，你怕你說的那個，我不懂呢？我早就知道多着啦。
我在城裡住着的時候，左右的幾家街坊，他們的少爺，在大學堂裡讀書，常常是談起這一套，我都聽膩了。
中國哪兒有英雄，有英雄也不會得把國家弄得這個模樣兒，現在望一個能替國家擔擔事的人，還都沒出世呢，還要打倒這個，打倒那個，田家兄弟，你年輕，也喜歡說這些新鮮話。
&rdquo 田青笑道：&ldquo我倒不是說新鮮話，我是佩服老太爺還有這樣高尚的志向。
&rdquo 殷得仁舉起酒杯子，高過于頂，大聲道：&ldquo老太爺這話不錯，我們恭賀一杯。
&rdquo 大家聽了，也就真個齊舉着杯子幹了一口。
關耀武坐在趙自強對面，向他點了兩點頭道：&ldquo你老太爺，倒有這樣高的見地，不易，不易！若是你能對一頭親事，給老太爺抱一個孫子，我想老太爺更要放了手讓你去做了。
&rdquo 趙自強提起酒壺來，隔了桌面，向關耀武斟酒。
他兩手捧了酒杯子來接着，趙自強笑道：&ldquo我這杯酒是向你特意敬的啦，我希望你以後，别勸人學你的樣。
&rdquo 關耀武接着酒，各自歸了坐位，他就笑道：&ldquo你覺得我一個媳婦，跟了一大群孩子，夠我受罪的嗎？&rdquo 趙自強笑道：&ldquo我倒不知道，你自己覺得怎麼樣呢？&rdquo 田青将一隻手亂搖着道：&ldquo你兩人全計較的不是那一件事。
男女婚姻，要以愛情為轉移，不能在愛情以外去找目的&hellip&hellip&rdquo 殷得仁筷子上夾了一塊雞骨頭，向他一挑道：&ldquo你得了吧，你以為娶媳婦兒的，都是你那個路數呢？&rdquo 田青笑道：&ldquo當着老太爺在這裡，這話可得分個明白。
你說不能照着我的路數，我有什麼壞路數不成？&rdquo 殷得仁夾了雞骨頭在口裡咀嚼着，隻管向田青微笑。
田青更急了，笑道：&ldquo你這話得說明，我究竟是什麼路數？&rdquo 殷得仁喝了一口酒，将胸脯挺起來，向了田青望着道：&ldquo我老大哥，就直言無隐了。
就是照着愛情說話，彼此相戀，誰也不能光享權利，誰也不能光盡義務。
可是我隻看到你請黃女士吃館子瞧電影，可沒有瞧見黃女士請過你。
隻看過你送黃女士的東西，沒瞧見黃女士送你的東西。
隻瞧見你給黃女士提大衣，扶手膀子，沒瞧見
趙自強向首席酒杯子裡，提着壺，先斟下一杯，口裡先道：&ldquo關大哥坐。
&rdquo 這樣一來，大家隻有停止了談話，坐下來喝酒。
趙翁父子先坐了主位，大家也就不能不坐下。
趙翁舉起筷子，向各冷盤子裡指點了一陣，連道：&ldquo請請請，我也沒有預備什麼好菜，不過大家聚會一下，取個樂兒。
假使各位高興的話，不妨豁上幾拳。
&rdquo 趙自強向趙翁微笑道：&ldquo你又想鬧一場醉，何苦呢？這幾天，我心裡老是不高興，聽說錦州丢了，槍子兒沒放出去一個，又丢掉一大片國土。
走到外面去總聽到人說，你們東北軍，扛着槍杆總是向後轉的，我就氣得死去活來。
我不是個師長，也不是旅長，我有什麼法子。
若是我至少是個團長，我也要帶了一團人和日本見個高下。
縱然說我違抗軍令，至多也不過拿我去槍斃，有什麼了不得。
&rdquo 殷得仁端了酒杯子，昂頭一飲而盡，放下酒杯子，又用手按了一按，表示他那十分沉着的樣子，望了趙自強道：&ldquo你這話對的。
我是什麼也不怕，無論做什麼，隻求幹個痛快！海闊天空，我就是一個光人，無論要幹什麼，我也敢放了手去幹一番。
你不像我，還有個老太爺呢。
&rdquo 趙自強聽了這話，偷眼看了趙翁一下，不敢再說什麼。
趙翁右手端了杯子，左手擰着幾根長胡子，微微地笑了一下道：&ldquo你不覺得我說這話是假話，我就說了。
拿兒子去當兵，那就是把兒子送給國家的一件事。
不瞞諸位說，我自小兒，就好瞧個鼓兒詞，可是哥兒姐兒的那一套，我不愛瞧，什麼《精忠傳》啦，《三國演義》啦，《七俠五義》啦，最是對我的勁兒。
我總想讓自強轟轟烈烈幹一番，别的我倒是不挂慮。
&rdquo 田青向殷得仁笑道：&ldquo老太爺說的還是英雄主義。
這年頭兒，人要平凡，英雄是在打倒之例的。
&rdquo 趙翁放下了酒杯，兩手扶了桌沿，頭向前一伸，望了田青道：&ldquo老弟兄，你怕你說的那個，我不懂呢？我早就知道多着啦。
我在城裡住着的時候，左右的幾家街坊，他們的少爺，在大學堂裡讀書，常常是談起這一套，我都聽膩了。
中國哪兒有英雄，有英雄也不會得把國家弄得這個模樣兒，現在望一個能替國家擔擔事的人，還都沒出世呢，還要打倒這個，打倒那個，田家兄弟，你年輕，也喜歡說這些新鮮話。
&rdquo 田青笑道：&ldquo我倒不是說新鮮話，我是佩服老太爺還有這樣高尚的志向。
&rdquo 殷得仁舉起酒杯子，高過于頂，大聲道：&ldquo老太爺這話不錯，我們恭賀一杯。
&rdquo 大家聽了，也就真個齊舉着杯子幹了一口。
關耀武坐在趙自強對面，向他點了兩點頭道：&ldquo你老太爺，倒有這樣高的見地，不易，不易！若是你能對一頭親事，給老太爺抱一個孫子，我想老太爺更要放了手讓你去做了。
&rdquo 趙自強提起酒壺來，隔了桌面，向關耀武斟酒。
他兩手捧了酒杯子來接着，趙自強笑道：&ldquo我這杯酒是向你特意敬的啦，我希望你以後，别勸人學你的樣。
&rdquo 關耀武接着酒，各自歸了坐位，他就笑道：&ldquo你覺得我一個媳婦，跟了一大群孩子，夠我受罪的嗎？&rdquo 趙自強笑道：&ldquo我倒不知道，你自己覺得怎麼樣呢？&rdquo 田青将一隻手亂搖着道：&ldquo你兩人全計較的不是那一件事。
男女婚姻，要以愛情為轉移，不能在愛情以外去找目的&hellip&hellip&rdquo 殷得仁筷子上夾了一塊雞骨頭，向他一挑道：&ldquo你得了吧，你以為娶媳婦兒的，都是你那個路數呢？&rdquo 田青笑道：&ldquo當着老太爺在這裡，這話可得分個明白。
你說不能照着我的路數，我有什麼壞路數不成？&rdquo 殷得仁夾了雞骨頭在口裡咀嚼着，隻管向田青微笑。
田青更急了，笑道：&ldquo你這話得說明，我究竟是什麼路數？&rdquo 殷得仁喝了一口酒，将胸脯挺起來，向了田青望着道：&ldquo我老大哥，就直言無隐了。
就是照着愛情說話，彼此相戀，誰也不能光享權利，誰也不能光盡義務。
可是我隻看到你請黃女士吃館子瞧電影，可沒有瞧見黃女士請過你。
隻看過你送黃女士的東西，沒瞧見黃女士送你的東西。
隻瞧見你給黃女士提大衣，扶手膀子，沒瞧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