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文雲龍仗義揮金 薛飛霞守身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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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白素雲因要探訪薛飛霞被屈根由,黑夜從彩霞坊來到城武縣内衙,已至監房門首,隻見監中那些披枷戴鎖睡卧着的多是男人,并無女子,不知女監究在何處,心中頗甚躊躇。

     忽然左眼梢邊,霍的有一道光影,自東而西,分明是個人,隻是未曾看清,不免有些疑惑。

    因急飛上屋脊,往前仔細一瞧,果然不錯,暗想:“監獄重地,那得夜半有人,看來必有蹊跷,何不悄悄跟他過去,看他一個着實下落,順便探訪女監,有何不可。

    ”遂把雲鞋一緊,飛追過來,高着這人隻有十步之遙,皆因腳步過輕,那人竟一些兒沒有知道。

    約行了七八間的屋面,忽見這人立住了腳,扭轉頭來,四下瞧看。

    素雲忙将身體一伏,隐在滴水檐前,幸喜未曾看見。

    少頃,微聞屋瓦響動。

    素雲探頭張望,見他在那裡翻開屋面,象是要下去的樣兒。

    又想:“且莫驚他,索性看他如何。

    ”後見這人揭開了幾張瓦片,并不下屋,卻不知塞了一件怎麼東西下去,且低低的向下面說道:“薛飛霞,你且醒醒,俺夜遊神在此,有話問你。

    ”素雲始知也是找飛霞來的:“原來女監卻在這裡。

    但不知此人是誰,如何又自稱起夜遊神來。

    雖然曾聽師長說過,世間有種行俠仗義的人,本領未精,恐怕旁人看破,往往假稱夜遊神,掩人耳目,不值識者一笑,然卻從未見過。

    今且聽他說些怎麼。

    ”因輕輕的走上數步,側耳靜聽。

    初時聞得監中哭泣之聲,似乎說“事到如今,隻好聽憑尊神所為,似奴薄命之人,本來生不如死”的話。

    繼聽這人又開口道:“吾神念你受冤,故奉上帝之命,給你簡帖一紙,現在床頭,快快取去看來,便知分曉。

    我神去也。

    ”說畢,仍将瓦片蓋好,回轉身軀如飛便走。

     素雲甚為詫異,急忙讓過一旁,等他去得遠了,始輕輕的跳下屋來,先把這女監房細細一看。

    原來隻有五間低屋,不比男監寬大,屋外四周多是高牆,牆上除了僅容一人進出的監門一扇之外,每一間屋隻有一扇七八寸高,四五寸寬的紙窗藉透風亮,其餘别無門戶,正如黑暗地獄一般。

    素雲輕啟朱唇,把舌尖将每間屋的紙窗舐破了些。

    幸喜殘月未墜,透進一線亮光,看每屋中隐隐監禁着兩、三個女犯不等,卻有一大半人并無枷鎖。

    獨薛飛霞是一人一房,手上邊套上铐兒,小足上鎖着巨鍊,睡在一張不到二尺闊的囚床上面,床邊有兩個四五十歲的官媒,支着兩張闆鋪看守,睡得多如死人一般。

    飛霞雖是蓬頭垢面,狼狽不堪,然那一種秀色可餐之容,宛如泣雨梨花,令人見了之時,十分疼惜。

    看他淚汪汪,床邊摸出一張紙兒,在那裡嗚嗚哭泣,想是苦無燈火,不能瞧看之故。

    素雲張了一回,暗想:“我若進去,驚動了看守之人,大是不便,何不将計就計,竟把那張紙兒誘将出來看個明白,然後再盤飛霞的底細未遲。

    ”遂在窗外輕輕的咳嗽一聲,試試裡邊有無聲響,又起纖纖玉指,向窗上彈動道:“薛飛霞,你休得悲傷,方才給你的簡帖,你在黑暗之中如何瞧看得出。

    所以我神未去,可将此帖從窗隙中遞出,待我神念與你聽,好去回複玉旨。

    ”飛霞裡面聞言,又驚又喜,戰兢兢的答道:“神聖大恩,難女何由得報。

    但願有日見天,定當建造廟宇,裝塑金身。

    ”說畢,将這紙兒果然折得小小的,從窗縫中遞将出來。

    素雲聽言,暗自好笑,随手将那簡帖接住,在月光下細細一看,順口念道。

     飛霞芳卿荃鑒:日前甄知縣拘卿到堂,擅用非刑拷打,逼勒供招,其時,仆随衆人在堂觀審。

    竊謂似此慘毒,必有隐情,令人發指者,事無實據。

    地在公堂,是以未便适次。

    日來細加偵訪,已知禍因。

    去歲甄衛來到任時,微服冶遊,欲卿強薦枕席,卿拂其意,矢志守貞,并以大義相責而起。

    雖卿母不敢舉以告人,而人口難瞞,知者甚衆。

    仆聞實,深欽佩,以卿貞靜之操,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