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黃衫客一劍誅妖 紅線女單身殺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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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黃衫客自飛雲洞借土遁法來至混元湖邊,湖中忽起大風,來一怪物,張口作浪,急舉袍袖拂時,退他不得。

    看看逼近岸旁,黃衫客忙将兩足一登,踏空而起,往下瞧看是何妖物。

    那怪已似覺察,昂起鬥大頭顱,兩目灼灼,宛如兩道金光,直沖霄漢。

    霎時間,忽又把頭向水底一低,支咧咧大吼一聲,湧起一陣急浪,足有數十丈高,向黃衫客直淹過來。

    黃衫客說聲“不好”,在着空中使個大鵬展翅之勢,滴溜溜向東南方旋了開去。

    這怪見仍舊淹不着他,又在水中昂起頭來,把口對着黃衫客一張,噴出一股冷氣,好似雪練般一條,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且此冷氣之中,隐隐似有巨靈掌一般大的五個指爪,斜刺裡向黃衫客抓來。

    黃衫客到此地步,暗想:“我因憐這妖魔,不知修煉幾千百年始得在此混元湖中仙凡交界之處占穴而居,再數百年,功行到時未必難成正果,所以不忍傷害于他。

    如今這樣肆惡,若再讓時,深恐反遭不測。

    隻不知他究竟是個水族中怎麼東西,有此怪異,未可輕敵。

    ”遂雙手向空打一稽首,說一聲:“上蒼好生,不是偏我黃衫好殺,但今日水怪興波,逼人太甚,不得不一開殺戒,願為當世除妖。

    ”說罷,伸手向袍袖中一招,飕的飛出一把劍來。

    但見一道寒光,向着那怪口中所噴冷氣直冒過去,敵個正住。

     其時,半空中恍如有兩條白龍在那裡厮鬥,約有半個時辰,不分勝負,黃衫客見了大怒,起右手并着三個指頭向那仙劍一指,口中喝一聲:“捷!”說也奇怪,這劍起在空中打了三個盤旋,向那白氣中直沖而進。

    那怪大驚,慌忙把口一閉,收回白氣,又将四足向水面用力一伏,竄入波心而去,黃衫客焉肯容他,借着劍光護體,使一個寒鴉撲水之勢,把身子往下一逼,躍入水中,緊緊追趕。

    那怪慌了手腳,隻想凫水而逃,又恨被寒光逼住,不敢行動。

    黃衫客看看将近趕到,拼指向劍光連指數指,這劍望着那怪頂門直劈下來。

    那怪此時愈加着急,使一個鯉魚攻水之勢,掉轉身軀挺着四足,向黃衫客狠命撲來。

    黃衫客微微一笑,喝聲:“孽畜,休得猖獗!”即在丹田穴中運出一股氣來,向着那怪一呵。

    此氣乃是先天三昧真火蘊結而成,比着凡火有百倍之熱。

    這怪怎能抵擋得住,頓時在水中縮做一團,動彈不得。

    黃衫客把手又向劍光一指,這劍直飛下來,将怪腰斬水中,分為兩截,鮮血直冒,湖水變紅。

    黃衫客十分過意不去,道聲:“善哉,善哉。

    可惜爾數千百年修持,一旦化為烏有,皆爾不守正道,妄思圖害生靈所緻。

    ”口說着話,把手扔将袍袖一揚,收回仙劍。

    因念怪雖斬了,奈在水中,看不出究竟是甚妖邪,十分利害,何不取上岸去瞧個仔細。

    遂一手提着一截,遠遠先自撩上岸去,然後将身透出水面,慢慢的踏波而行。

    果然仙家妙用,衣服冠履,毫無水迹沾濡。

    逮至到得岸邊,定睛向此物看時,并非别的水怪,乃是一隻極大白獺。

    牙長似戟,爪利于鈎,身約丈餘,毛濃寸許,自頭至尾,一白如銀,并無半點雜色。

    黃衫客暗忖道:“原來是這孽畜,怪不道方才口吐白氣。

    那氣中如有五個指爪,卻是他驅魚的長技。

    但白獺髓乃金創中第一聖藥,不論如何血流皮破,隻須合琥珀屑熬膏敷治,立刻便能止血生肌,将來且無一些斑點。

    《西陽雜俎》及《拾異記》中載:吳主孫和寵鄧夫人,一日和醉,舞玉如意,誤擊夫人頭角,額破血流。

    太醫奏請以重金覓白獺髓和琥珀末敷治始痊,此是明證。

    惟調敷時因琥珀太多,以緻脫痂之後留有一點血痕,殷紅奪目,後人相傳為獺髓妝,播作美談。

    這是下藥時铢兩未稱,乃至于此。

    否則色澤均勻,可以毫無破綻。

    況世傳獺肝能治肝胃等疾,亦極神驗。

    我今何不把他剖了取作藥籠中物,留着醫治世人,豈不大妙。

    ”主意定了,甚是歡喜,探手袖中,取出仙劍,先把胸腹割開,取出肝來。

    大凡飛禽走獸的肝葉,本來皆一葉的,獨有獺肝按月而生,一月一葉,此時正在三月,故有三葉之多。

    黃衫客即取湖水洗滌一過,再運丹田真氣向肝連呵數回,把那水濕之氣吸幹,收入懷中豹皮囊内。

    又把足骨及頭尾各骨敲開,傾出好些髓來,白膩如膏,也用先天真火炙幹,一并收入囊中。

    餘下的皮肉等物,依舊抛入水内,任他随波逐流而去。

    從此為混元湖除了一患,免得後來或有凡間甫經得道之人,欲渡此湖,被其吞噬,且免湖中水族傷殘殆盡,其造福卻也不小。

     黃衫客既将白獺收拾已畢,把豹皮囊揣入懷中,藏好仙劍,起一個穴底擒龍之勢,飛身下湖,用水遁法,不多一會渡過仙湖,早登彼岸。

    但見一片荒郊,絕無人迹,因仍駕着土遁,走有百裡之遙,看看紅日西沉,依然前不把村後不着店。

    黃衫客連夜趱程,也不稍歇,直走了一日一夜,不知經過幾重惡嶺,幾道毒泉,始覺漸有人煙,到了登州地界。

    我且按下慢表。

     再說那紅線女,自駕金遁與黃衫客分途之後,他雖是往東南去的,卻也要過混元湖而行。

    隻因當初共工氏與颛頂争帝,共工頭觸不周山,天傾西北,地陷東南,後來雖得女蝸氏煉石補天,那地卻未曾補得,所以混天湖的湖面東南方西北方有數十倍之大。

    紅線女到得岸邊,看見一片汪洋,茫無涯涘,欲使水遁之法,深恐